祝家庄内外都被黑幕遮盖住了,远山、近树、丛林、土丘,全都朦朦胧胧,犹如罩上了黑色的头纱。

酒席上祝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解珍、解宝、孙新、顾大嫂、邹渊、邹润六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孙立,同时右手悄悄的摸进了怀中,只待孙立一声令下,便一齐跳将起来。

祝虎数了数人数,道:“不对啊,三弟,他们明明是八个人,如何少了一个?”

祝彪一脸平静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没事,铁叫子乐和去给拿下的梁山贼寇送酒饭去了,只要拿下孙立,少乐和一个不少!”

孙立一听祝彪报出了自己同行人的姓名,知道大事不妙,“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到地上,冷笑道:“本想让你们还多活一两个时辰,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立时,孙立一行人都从怀中抽出了短刀,准备厮杀!

六十余岁的祝万茂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看来神人托梦给彪儿的话都是真的,孙提辖,不曾料想你真的是失身从贼了,那也就只好动手了!”

栾廷玉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师......师兄你......”

祝龙大叫一声:“来人啊!”

祝龙话音一落,堂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二百祝家庄兵将后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孙立不屑的看了一眼祝家庄的庄兵:“就凭这几个鸟人,也想拿住老爷吗!”

一直坐着不动的祝彪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将手中酒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将手一松,“咣当”一声,酒杯摔得粉碎,然后伸出右手,动作优雅的将桌子掀翻,看着撒了一地的酒菜,微微一笑,轻轻的道:“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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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

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一条手臂上绑着白布,吊在胸前,与他的管家鬼脸儿杜兴站在寨墙上,眺望着祝家庄方向。

“杜管家,你说明日里还能见着祝家的人吗?”李应故作沉稳,其实语气中满是得意的问杜兴道。

杜兴虽然身材高大,面貌生得粗莽,但心思却是十分的细密,他听了李应的话,道:“大官人,只管放心,有孙提辖做内应,庄外又有梁山泊宋公明的五千大军,祝家庄今日夜里是在劫难逃了。”

李应微微颔首。杜兴又道:“听梁山好汉派人送来的信笺,只说扈家庄的已然和梁山大军搭成约定,今日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扈家庄都不会出一兵一卒,只待梁山大军破了祝家庄,然后再让公明哥哥将扈家庄送去的礼物给予大官人,大官人再去官府首告,那扈家庄便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到那时,那独龙岗便是大官人的天下了!”

李应斜眼看了一回杜兴,道:“杜管家,不是本官人要他们祝家庄扈家庄,是他们祝家庄和扈家庄明目张胆的对抗朝廷的括田令,朝廷里来的花公公这才委托本官人收拾他们。”说到这里,李应又看了一眼杜兴,一脸认真的道:“可是一来我李家庄的势力不如他祝家庄扈家庄壮大,二来花公公有言在先,收拾这两户人家不得动用朝廷的实力。如果不是来了杨雄石秀这两龊鸟,祝家庄正好又抓了梁山泊的人——当然,还有你杜大管家的奇谋妙计,故意先让副管家去要人,再你自己去要人,最后我去要人,一步一步的激怒祝家庄,不然灭了他祝家庄和扈家庄怎会有今天的这般顺利啊?”

杜兴谦虚的道:“这都是大官人的巧妙安排,小可哪有什么奇谋妙计。”

其实李应和杜兴心中都有数,李应嘴中的花公公是当朝闻名的浪子宰相李邦彦的心腹太监,这个括田令也是李邦彦向当今圣上徽宗皇帝献上的国策,只为搜刮民脂民膏,以供徽宗皇帝修建楼台亭阁,挥霍享乐。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记载: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卓锥之地,有力者无田可种,有田者无力可耕。

宋制明文,宦官不允许出宫,可是徽宗朝时,纲纪败坏,所有制度,已成空文。如今是北有括田令,南有花石纲。这就是繁花似锦的北宋末年。

于是乎,宵小齐出,一面为当今天子霸占民田,一面也为自己霸占民田。这次花公公来到东平府括田,看中了独龙岗是块风水宝地,于是就想据为己有,既然想据为己有,那就当然不能动用官家的力量,更不能动用能够足以杀光整个祝家庄和扈家庄的力量。

花公公明白,一旦让朝廷的力量染指了独龙岗,那这块风水宝地就极有可能成了李邦彦的地盘了。

李应忽然问道:“如若官府问起,我李家庄为何眼见祝家庄遭遇贼寇围攻而坐视不救,我该如何对答?”

杜兴笑道:“大官人,这个好答,也合该是那祝家庄覆灭,祝彪那小畜生不是射了大官人一箭吗?大官人受伤确是事实,大官人身上有伤,只能自保,如何击贼啊?”

李应摸了摸自己吊在脖子上的手臂,满意的微微一笑:“那就等着看好戏登场吧。”

突然,杜兴大叫一声:“大官人快看,祝家庄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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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立图穷匕首见的时候,忽然他只觉得头发晕,再一看身旁的同伴,母大虫顾大嫂已经倒了下去,接着邹渊邹润叔侄也倒了下去,孙新抹了一把脸,也没站住倒了下去,再跟着解珍解宝兄弟晃了两晃,也倒了下去,孙立还要反抗时,一个踉跄,扑到在了地上,地上的酒渍菜渍粘了他一脸都是。孙立挣扎了几下,还想反抗,可是浑身上下却是使不上半分气力。

祝龙对祝虎道:“二弟,你去看看那个什么铁叫子乐和是否已经给那些被捉拿的贼人吃了酒饭?”

“大哥放心!”祝虎转身离去。

“三弟,”祝龙完全一副三军主帅下达军令的样子道:“你去看看庄内准备的如何了?待收拾了这些个细作,便大开庄门,放梁山贼寇入庄,来个关门抓贼!”

祝彪微微颔首后也转身而去。

栾廷玉还是有些不信,对祝万茂道:“老爷,在下的师兄如何会从贼,莫非是中了梁山贼寇的反间计了?”

祝万茂道:“栾教师,前些日子彪儿染上了热症,几乎丧命,后来痊愈,他一醒来便说在梦中受神人点化,说梁山贼寇会来攻打祝家庄,梁山贼寇果然来了,又说两军交战时,有哪些贼寇会被我军拿住,又说扈家庄的三娘会落入梁山贼寇之手,这些都说中了。神人在梦中点化他说,你的师兄投靠了贼寇,混入我祝家庄中,来赚开庄门,果不其然。今日你都见了,彪儿说的一一成了现实。”

栾廷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问道:“老爷说的是三公子箭射李应李大官人之后发热那次吗?”

“正是。”当栾廷玉还在疑惑纠结中时,祝万茂道:“栾教师,快去收拾停当,彪儿已然布下了一条将计就计的妙计,待会儿只待梁山贼寇中计了!”

孙立一行人的漏网之鱼铁叫子乐和打着未免饿瘦了贼寇,送去官府不好看的理由,提着酒饭去给被擒的梁山头领送饭。其实他是要向这些身在牢笼的梁山头领传递消息,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冲出牢笼,接应杀进庄来的梁山军马。可是乐和却是不知,他送的酒饭和孙立他们吃的一样,都是被下了蒙汗药的。在牢笼中的梁山头领没有半分怀疑,只是大口大口的吃酒吃饭,只待吃得饱了,便可将祝家庄的人杀得干干净净。可是酒饭尚未吃完,个个只觉得头重脚轻,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嘴角流涎。乐和瞧了,知道中了诡计,大事不妙。可是当他还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祝虎已然领着二

十余名庄兵将乐和围了起来。

“你......你们要做甚?”乐和看着祝虎等一行人。

“做甚?”祝虎冷然一笑:“拿下!”

乐和虽说有些武艺,可是如何是祝虎与二十余名祝家庄庄兵的对手,只打倒几名庄兵,便被祝虎拿下,麻绳绑了起来,关进了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