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表少爷。唛鎷灞癹晓”田诚拦住直往外走的文采菁,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这么大雨,就算不等它停,等它小一些再走岂不是更好?”
文采菁面色凝重,很坚决的说:“不能在等了。趁着现在雨还没下多久,能赶多少路是多少,再等,路上一泥泞,反倒更不好走。再说……”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谁知道这雨什时候会停,什么时候会小?若是它不小不停,难道我们就一直都不走了?”
田诚顿时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一旁的几个管事也是沉默不语,不过都已经开始犹豫了。
文采菁扫了他们一眼,最后看向门外的雨幕,继续说道:“趁着现在路上好走,我们加紧赶路,天黑之前就能到百水寨了,到时能好好歇一晚,若再晚,晚上耽搁在半路,反倒更危险。当然如果你们打算在这里盘桓几日,我也没意见,到时候就直接回去吧,不用去北蛮了……”
几个管事神色一凝,问:“为什么?泯”
文采菁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用去了,也去不了了。”
“什么不用去了?为什么去不了了?”几个管事七嘴八舌问了起来,“表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说这么多,走不走随你们。”文采菁不肯多说,径自打了伞,上了马车锶。
等了不稍半刻,所有人都已蓑衣斗笠的穿戴好,络绎走出客栈,先后上了车,准备要出发了。
依旧是田诚赶着马车、载着文采菁走在最前面。
“表少爷,刚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路上,田诚忍不住好奇的问。
“什么话?”文采菁掀着车帘,正趴在车窗口,向外张望,神色凝重,听到田诚的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就是那个什么去不了?为什么多盘桓一日就去不了了?”
文采菁唇边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这个暂时我也说不好,希望情况不会那么糟糕。”
田诚听着她这话里有话,愈发的担心起来,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二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小的?”
文采菁似是没有听见,忧心忡忡的坐在车里不说话,扳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算什么,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轻声嘟哝一句:“糟糕了……”
虽然他们已是加急赶路,可是一刻都不曾小、不曾停过的雨还是阻碍了他们的行程,路上也越来越难走,直到戌正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狼狈不堪的赶到了百水寨,住进了客栈,喝上了热汤水。
客栈里,还滞留着另一个商队,早他们一天到了百水寨,因着雨大,决定多盘桓一日。
看着那商队几个管事穿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坐在客栈大厅里喝酒,文采菁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暗骂一声,傻的。竟然没有趁着刚下雨立刻过前面的饮羊涧,再逗留下去,想走都难了。
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车马都安顿好,所有人也都在房里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坐在客栈大厅里吃这餐迟到的晚饭。
文采菁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巴拉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那这杯茶,踱步到了门口,呆呆的望着已近在咫尺、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高山,愈发的担忧了。
田诚看了一眼桌上她没动几口的饭碗,皱了一下眉,盛了一碗汤过去:“表少爷,喝碗热汤吧……”
文采菁摇摇头:“不用,我没什么胃口。”
田诚却不答应,硬夺过她手里的茶杯,将汤碗塞了过去:“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在这么下去,会撑不住的。要是在路上病了,可就麻烦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文采菁这才接下,喝了一口。一股暖意立刻窜遍全身,让她浑身舒坦了不少。
“田诚……”她凝望着屋外,忽然叫了一声。
田诚立刻应声:“表少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说……”文采菁拖着长长的调子,犹豫不决道:“我若是……现在叫他们继续赶路……他们是不是会直接撂挑子啊?”
“还要继续赶路?”田诚眉头一紧,“在这半夜大雨天?为什么?”
文采菁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吃的狼吞虎咽,脸上尽显倦容的伙计护院,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算了,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晚再说吧。”
田诚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啦?我看你这一路就不曾安心过。为什么不说出来?若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文采菁看着他,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摇摇头道:“我自己都还不确定呢,说出来只怕会引起大伙儿的恐慌。”
“恐慌?”田诚眉头一紧,“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文采菁说着,抬手往前一指,说:“前面那条就是饮羊涧,水流很急,河道很窄,一下大雨,水就很容易漫上来,涧上只有一座小竹桥可以通过,汛期的时候,那水就会漫上桥,有时候甚至会把桥把给冲垮了……”
“哦,我明白了。”田诚恍然,眉头一展:“你是担心一下大雨,河水就会漫上来,冲垮竹桥,让我们没有办法过去?这完全不用担心,才下一两天雨而已,那河水没那么容易漫上来的。”
文采菁白了他一眼:“谁说我在担心桥了?”
田诚一怔,糊涂了:“不是在担心桥,那是在担心什么?”说着,他转过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屋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这里除了桥,还是被的什么地方容易出事?”
文采菁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过了饮羊涧,就是羊行道了……”
田诚沉思中……
“……羊行道很窄,只能容纳一辆马车经过。”
田诚还在沉思……
“……羊行道的两边都是秃山,上面寸草不生,而且土质松软,就算平时不下雨,有车队经过的时候,都会有泥块、石头稀稀落落从上面掉下来……”
田诚面色陡然一变,倏地转头看向她:“你是怕会垮山?”
文采菁沉沉点了点头。这事在原主的记忆中就有,虽然当初原主没有跟着一起出来,不过就在他们的商队行到这里的时候,连绵的大雨引发了山体滑坡,将那羊行道埋了大半。当时据说,还有一个正经过的商队来不及逃出,被整个儿埋在了下面。当消息传到了文府的时候,顾氏当即就昏死了过去。当时,大概有大半个月,文府上下都乌云沉沉的,直到接到文季晖的平安信才都松了口气。他们提前一天过了羊行道,要是晚一天,被埋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而现在,他们在凤县已耽搁了一天,若按上一世的轨迹,他们明天过道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事。
田诚立刻紧张了起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多停留一天看看状况?”
“不行。”文采菁不赞成,“若真的发生垮山,我们就要重新回到凤县,绕道扬城过去,最少也要多花一个月的时间,那样就太晚了……”两国互开边市,惹得很多商家都蠢蠢欲动,都忙不迭组了商队过去。可是,北蛮虽然地方辽阔,人口并不多,市场有限,晚一步只怕连一点碎屑都没得吃了。上一世,文季晖就是抢占了这个先机,率先跟北蛮的大商人百里锦江定了商契,才有了后来的一路高奏凯歌。虽然不想承认过,不过不得不说那人人品虽差,运气倒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我们就现在立刻启程,先过了羊行道再说。”田诚果断说。
对于这个提议,文采菁自然也是意动的,可是转头看看伙计们,还是放弃了:“算了吧,今天大家都累了,也别多想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可要是明天……”田诚也担心起来。
文采菁反倒淡定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就看老天爷了,他若想让我们过,就算真垮了山,我们也照样能逃得过,他若不想让我们过,就算现在过,山还是会垮。”说着,她安慰的拍拍田诚的肩膀:“别多想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不好过呢。”
“嗯。”田诚点点头,紧蹙的眉却是无论如何都展不开了。
一晚上辗转难免,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天依旧黑沉沉,连绵的大雨,下了一晚上都没停,饮羊涧的水涨上来一截。
情况,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