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秋晚虽然着急想要知道事情真相,但也拿了干净毛巾走向陆司容。

轻轻柔柔的力道自头顶传来,这样温柔的女人,又有谁会不爱上呢?陆司容想。

陆司容握着秋晚的手,定定的看着,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告诉你,白予笙将命不久矣,你是不是立马就要回到他的身边?”

命不久矣?!

这四个字将秋晚吓得捂住了嘴巴,脸色也一片灰白。怎么可能?!

“白大哥他...他怎么会?”再开口时,秋晚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奈嘉的支支吾吾似乎一下子就能说得通了,她从意大利回来以后总是有意躲着自己,不是没察觉的,但没有多想。

秋晚腿软的站不稳,幸好陆司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才免于跌坐到地上。

“我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想过?白大哥会在晚宴上突然消失,会这么长时间都不跟我联系,我为什么不去追究原因?”

秋晚看着陆司容,满眼的自责,“嘉嘉从意大利回来以后就变得怪怪的,我为什么不去追问她原因?”

陆司容安抚着怀中的人,“他并不想让你知道。”

一颗颗滚烫的泪珠毫无秩序的涌出,灼伤了陆司容的心。此时的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白予笙要花那么大的力气瞒住女人,光是看着她皱眉就会心疼,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痛哭流泪了。

秋晚突然抹去了脸上肆意的泪水,却越抹越多,想站起来,也没有半点力气,气的直捶自己的腿,“我怎么这么没用!”

这是秋晚落下多年的病根,妈妈去世那年,在床底下藏着度过几日,从那以后,难过害怕紧张过度时,腿便使不上劲。

陆司容也知道这个旧疾,紧握住秋晚的手不准她伤害自己。

秋晚倚在陆司容的怀里,哭的快要晕过去。

陆司容的眼眶也红了,抱紧了怀中的人,“我们现在就去意大利。”

陆司容抱着神色全无的秋晚到沙发上坐下,蹲下身安抚着,“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去安排,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秋晚点了点头,眼泪是止住了,但表情却呆滞的如同傻了。

陆司容不放心的三步一回头,最后还是不安心,又倒转过来,抱上秋晚一起。

打电话安排,换衣服,都是在秋晚的陪同下完成的。

陆司容更是怕人从眼前突然消失一样,眼睛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视线范围以内的女人。

一向谨慎稳妥的人,竟连衣服扣子都系错了还毫无察觉。

秋晚已经缓过来了,陆司容过来拉着秋晚准备往外走时,秋晚突然伸手将扣子一粒粒解开,又一一重新系上。

陆司容脸红着低垂着视线看着秋晚的头顶,尴尬极了。

以前大哥陆司墨还在的时候,和已过世的嫂子非常恩爱,那个时候陆司容年纪并不大,并不懂得他们之间的深情。

直到与秋晚相识,陆司容才渐渐明白,原来当自己心爱的人难受时,自己竟会是更加难受的那一个,恨不能帮对方承受了才好。

陆司容什么也不让秋晚做,帮她安排好了一起,直到他将她带到了机场。

机场的长椅上,秋晚倚在陆司容怀里,表情看不出喜怒,只静静道:“司容,谢谢你。”

陆司容将她抱得紧紧的,“为什么要谢我?”

“如果没有你在,我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她微微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司容,眼里写满了认真。

陆司容看着她的眼神也极为认真,“晚晚,以后的路只要有你面对的,我必定参与进来与你一起面对,或者独自帮你面对可好?”

秋晚一阵感动,声音有几分抽泣。

陆司容心疼地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

飞机上,秋晚不吃不睡,而且面无表情。只要她一想到白大哥生病了,而且时日无多,就心痛得无法呼吸般地难受。

飞机平稳的落地,之前和秋晚通过电话的女人花颜已经等候了多时。

乍一看到秋晚身旁的陆司容,花颜苍白的容颜看上去更加难看,再看向秋晚的眼神,就更加的不善意。

陆司容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切,握在秋晚肩侧的手收的更紧了。

秋晚能够明白,花颜讨厌自己的理由,无非是因为自己的没心没肺。白予笙重病,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秋晚要来意大利的消息,白予笙已经第一时间得知,才会派了花颜去接他们前来。

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脱下了病服,换上了笔挺的西装,因为强度化疗,头发早就剃光了。身体更是消瘦一大圈,饶是紧身西装,穿在身上,也空荡荡的显得很寂寥。

白予笙苦笑,无论怎么假装,他都无法还原成从前的白予笙了。

这个样子,会吓到她吗?一想到这点,强挤出的笑容就凝在了嘴角。

秋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病房的,没来意大利之前,自己甚至以为是他们在做一个恶作剧,或者只是一个恶性玩笑而已。

“白大哥...”声音一出口,秋晚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发抖。

“你回来了。”白予笙应声转过身,脸上依然带着秋晚所熟悉的温暖笑容。只是那笑容不再阳光,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泪终于决堤,秋晚痛哭着,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一直健康的白大哥,为什么突然苍老成了现在这样?

秋晚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白予笙忍着疼痛大步走过去,蹲下身,抹去了秋晚脸上的泪水,“别哭了。”

轻拽出被秋晚咬住的手背,将自己的手递过去,“难受的话,就咬这里。”

秋晚泪眼朦胧的看着白予笙,眼前的男人已经瘦的脱了形,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跟从前那个享有“雕塑美男”美称的男人天差地别。

察觉到秋晚注目的眼神,白予笙有一瞬间的闪躲,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落寞的道,“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秋晚一直摇头,恨不能将头摇断了以证明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了,”白予笙笑,“是不是又腿软站不起来了?”

明明生病的那个人是他,他却还有心思来关心自己,秋晚的眼眶红了又红,却始终没有再哭出来。

白予笙伸出了手,想要拉秋晚起来,却反被秋晚拽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响,一直守在门外的陆司容和花颜都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秋晚扑到白予笙的身上,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白大哥!白大哥!”白予笙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