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位于长汉路，学习谢国明书记关于新时期反腐斗争讲话精神的会议由省纪委书记宋雄亲自主持，来参会的南江省下辖十一个地市的市、区县一级纪委书记济济一堂，坐满了整个会议室。

除了前排就坐的各地级市纪委书记有摆放名牌，按牌入座，后面的座位，则是没有固定安排，都是随意就坐。

清北县名不见经传，万子玄这个县纪委书记同样是显得低调，挑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下，身旁紧挨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胖子。

会议室里的人不少，整个南江省所有的县（区、市）纪委书记加起来足足有一两百人，这还不算那些国企事业单位的，万子玄坐在后面，一点都不起眼，唯一能让人注目的恐怕也就是万子玄的年纪，能干到县纪委书记这一位置的人，大都是都是上了四十岁的人，起码以会议室里在场的人来说就是如此，连三十来岁的都很少，万子玄太过于年轻，坐在周边的几人都朝万子玄投来了眼神，不过很快，众人眼里也都出现了恍然的神色。

主任台上，宋雄的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台下，万子玄却是百无聊奈的坐着，身旁的中年胖子却是突然凑了过来，道，“小兄弟，你是哪个县区的，你们领导胆子这么大，敢让你来顶替参会，不知道今天是宋书记亲自主持的会议，到会的人都要本人签到的吗。”

“啥？”万子玄没听清对方说的话，他脑子里正想着萧媛媛的事，昨天言语试探了萧媛媛一下，萧媛媛并没有确定是否还会留在玲珑会所工作，万子玄也无法说出自己的目的，他还得等萧媛媛考虑好了，而且即便萧媛媛最后还打算继续留在会所工作，万子玄也得一步步来，起码得了解萧媛媛的真正品性，是否靠得住，不可能一下子就跟萧媛媛交底。

“我说你是哪个县区的，你们领导呢，怎么让你来顶替了，不怕被发现了。”中年胖子低声重复了一句。

“我是本人来参会。”万子玄转头看了中年胖子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肯定被误会了，被当成是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顶替领导来开会了。

“就你？”这次反而轮到中年胖子发愣了，愣愣的看着万子玄。

“对啊，就是我，怎么了？”万子玄脸上笑容愈发明显，他发觉这中年胖子挺有意思，一张脸长得很有喜感，特别是这会惊讶的时候，那神韵跟憨豆先生有得一比。

“你是哪个县区的？”中年胖子犹自不太相信的看着万子玄，这南江省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县级纪委书记？中年胖子此刻自是不会将万子玄想成是市纪委书记，南江省十一个地市级纪委书记就在第一排就坐着，像他们这些坐后面的，都是县区级纪委书记，况且就万子玄这年纪，别说是市纪委书记，就算是县纪委书记，中年胖子都不敢想，觉得太匪夷所思，上一次省纪委召开全省范围内的纪委书记大会，约莫是半年多前的事，中年胖子印象当中也并没有万子玄这么一个人。

“清北县。”万子玄笑道。

“清北县？”中年胖子寻思了起来，他是岩州市永华县纪委书记，岩州市和济安市并不相邻，他对济安市的了解自然也是十分有限，连清北县是属于哪个市，中年胖子一时都想不上来，好一会，中年胖子才不太确定的道，“济安市的？”

“不错。”万子玄点了点头。

“你真是清北县纪委书记？我记得上一次参加省纪委的大会，没见过你啊。”中年胖子依然是带着怀疑的眼光在打量着万子玄，他更愿意相信万子玄是代替领导来开会。

“我是这两天刚上任的。”

“原来如此，现在上面一直在提倡干部年轻化，要着重培养和提拔有能力的年轻干部，你们济安市倒是会贯彻上头的精神，但这步子也迈得太大了点。”中年胖子听了万子玄所说后，嘴上不由得轻声嘀咕了起来，不过说归说，中年胖子却是再次打量起了万子玄，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可不全是那么想，再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没点背景，能破格提拔吗？

万子玄隐隐也感觉到了中年男子审视的目光，轻笑着应了一句，“我们市里的领导，的确是有魄力。”

“我叫齐文川，岩州市永华县。”中年胖子看了万子玄一阵后，想起还没介绍自己，赶紧说道。

“幸会。”万子玄点头致意。

台上，宋雄的讲话仍在进行着，台下，齐文川和万子玄两人则在后面开起了小差，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齐文川对万子玄似乎格外的感兴趣，不停的找着话题和万子玄聊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万子玄再次发现齐文川笑起来同样是喜感十足。

上午的学习会议开完时，齐文川便拉着万子玄，一脸自来熟的问着万子玄，“子玄，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不了，中午有点事，要不另外约个时间？”万子玄笑道，他还得去银行一趟，而对于齐文川的邀请，万子玄也不想给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一个上午聊下来，齐文川给他的初步印象还不错，挺风趣的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极具喜感的人从事的却是严肃的纪委工作，还是县纪委书记，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反差。

“也行，反正咱们得在省里学习两天。”齐文川闻言，笑着点头。

和齐文川寒暄了几句，两人各自离去，万子玄便来到了银行，给宋青的户头转了一百万过去。

从银行里出来，站在繁华的临海大道，万子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万子玄都快分不清楚自己是彼万子玄还是此万子玄，或许，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新的身份。

悠然叹了一口气，万子玄转头看了看张猛，“小猛，那萧媛媛的资料有了吗？”

“有了，以前我部队里的一个老上司转业到公安部工作，我让他帮忙查一下，很快就给我把结果传过来了。”张猛笑道，拿出自个的手机递给万子玄，资料不多，对方直接用手机发过来了。

“小猛，看来以前你在部队的人际交往也不错，连以前的上司都这么乐意帮忙。”万子玄接过手机，笑道。“主要是他知道我在老太爷身旁担任警卫，所以他也乐得帮这个忙，我平常很少跟他联系，他接到我的电话，还高兴得不行呢，叫我有事尽管给他打电话。”张猛憨厚的笑了笑。

万子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浏览起了萧媛媛的资料，浙海省人，大学毕业于浙海大学艺术系，家里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大学在读，萧媛媛大学期间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南江省临海市人，毕业后两人还没分手，萧媛媛跟着到了临海市找工作，萧媛媛男朋友目前无业，赌瘾严重，全都是靠萧媛媛的收入在供养着对方。

资料不多，仅仅也就是对萧媛媛的大致情况有个概述，不过只是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能了解到这些也不错了，这还是依托于相关权力部门才能有这么快的效率，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普通人根本啥也查不到。

将手机递还给张猛，万子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心里已经大致有了谱，那萧媛媛，从玲珑会所离职的可能性恐怕不大。

南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一个上午的时间，宋青在医院里都有些魂不守舍，寸不离手的手机牵动着她紧张的神经，一个电话乃至一条手机短信，都能让宋青由惊喜到失望。

宋青的手机是开通了银行短信通知的，她不知道万子玄给她汇款时会不会打电话通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会真的给她汇款，昨晚万子玄又来了一趟医院，让宋青对万子玄多了份信任，初次相识，万子玄也没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的理由。

但一直快到中午，万子玄没有来电话，手机短信也没接到任何有关银行汇款的通知，宋青心里也不免兴起了几分失望和质疑。

“小青，中午咱们到外头去吃吧，顺便给伯母打包点有营养的东西进来。”已经是中午时分，11点左右又来到医院献殷勤的陈华满脸笑容的对宋青道。

“不去了，我随便到医院食堂吃一点就行了。”宋青摇了摇头，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华天天到医院来献殷勤，又是一副笑脸，宋青心里再厌恶，也没法说什么，昨天才对陈华说了几句不客气的话，对方今天照样过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宋青心里也都只能佩服陈华这人的脸皮已经厚比城墙。

“小青，你先跟我出来一下。”陈华朝着病房里的宋青父母挤出一丝笑容，就拉着宋青往外走。

“陈华，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拉拉扯扯的。”宋青一脸不悦。

“小青，我刚过来的时候去过医生办公室了，他们说伯母的病最好是尽快动手术，但你们现在连住院费都才只交了一万块，医院根本没办法给伯母安排查找匹配的肾源，这对伯母的情况是很不利的。”陈华关切道。

“嗯，那你想说什么？”宋青嘲讽的看着陈华，陈华的意思，不说她都能猜得出来。

手机的震动声让宋青神色微微一震，有短信过来了，刚说完话的宋青无暇理会陈华，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看短信，看到短信的内容时，宋青紧紧的抿着嘴，此时此刻的宋青，有种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