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个下午，在了解纪委内部工作和翻阅案卷的时间中度过，直至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万子玄才发觉已到傍晚，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万子玄站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想着招待所的张猛，万子玄摇了摇头，也得招呼张猛出来吃晚饭了，不过晚上也确实该打个电话回去家里，看能不能让张猛回去，万子玄委实觉得自个身边不需要什么人贴身护卫。

从办公室走出来，走廊上碰到孙林，万子玄笑道，“孙主任，你也还没回去？”

“书记您还没回去，我哪敢回去。”孙林谦恭的笑了笑。

“以后不用这样，到了下班时间，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了，只要我没别的吩咐，你就直接回去。”万子玄笑着摆了摆手，他这个当领导的对下属并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的规定。

“下班回家也没啥事，呆在办公室里也一样。”孙林笑道，见万子玄要下楼，孙林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叫住万子玄。

“怎么，孙主任有事？”万子玄看了孙林一眼。

“没，没啥事，书记您慢走。”孙林摇摇头。

万子玄闻言，朝孙林微微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径直下楼，孙林在后面目视着万子玄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万子玄，孙林才长叹了口气，他在万子玄面前终究是张不了口，想着下午陈双元叫他过去，县政府办主任刘天齐和那杨振龙也在陈双元的家里，孙林心里就一阵苦涩，老领导也才从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卸任，为何要如此糊涂啊！

“在万书记面前张不了口，我跟老领导注定是要产生裂痕了。”孙林心里万般无奈，官场就是如此残酷，当做出一个新的选择的时候，注定要有所牺牲，老领导陈双元要帮杨振龙关说，想先通过他试探万子玄的口风，传递一下示好的信号，孙林终究是开不了这个口，下午从陈双元家里出来，孙林就几次走廊上徘徊，最终都没有走进万子玄的办公室。

刚刚看到万子玄下班准备离去，孙林再次走出来，但最终还是没说，孙林清楚，他内心深处是放弃了，也决定违逆老领导的意思，这是他的选择。

孙林心里的思想斗争只有其清楚，万子玄不清楚所想，也不需要清楚，每个人要得到什么，必须先付出什么，人生有许多选择，向左还是向右，全在于个人。

车子停在招待所门口，万子玄打了个电话让张猛出来，张猛上车，万子玄旋即转头对周小刚笑道，“小刚，你对清北比较了解，看看哪里有正宗的清北特色菜吃，咱们今晚去吃。”

“好咧，我知道一家农家乐，在县郊，挺好吃的，有不少领导去过那吃。”周小刚笑道。

“成，那就去你说的那，看看你推荐的地方怎么样。”万子玄笑着点头。

车子在县城主干道开着，往县郊而去，路过星源大酒店时，万子玄转头朝车窗外面看着，高十层的星源大酒店在这清北县的确是鹤立鸡群，县城里的房子，大都是五六层的建筑，都是早期建的居民楼，而且外墙装饰看着都比较老，星源大酒店十层高，整栋楼的外墙又全是用玻璃安装，在这经济落后的清北县城，其实只能算是普通的星源大酒店却是显得格外的气派和现代化。

“清北县这么穷，要想发展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整个济安市的招商引资工作都做得不怎么样，更别提清北县这排名倒数第一的穷县，即便是招商引资有所成果，清北县也享受不了多好市里招商引资的红利，真正的好处，还是市里的几个直辖区以及下面两三个发达县市得了，轮都轮不到清北县头上，这清北县想要发展，终究是要靠自己走出去，坐在家里等发展，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坐在车上，看着星源大酒店，再看看县城主干道两旁的居民楼，万子玄瞎琢磨了起来。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星源大酒店早已不在视线范围之内，万子玄才拍了拍额头，他这是操的哪门子心，担任纪委书记的他，发展经济这些事同样是轮也轮不到他来操心，还是专心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来得实在。

转头看了张猛一眼，见张猛在一旁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万子玄心里一动，他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让张猛回去，但就算张猛回去，他未尝不能让张猛多逗留几天，帮他调查一下星源酒店，想起那天那喊救命的女孩子，万子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事后县公安局没查到人，万子玄也相信事情若是跟酒店确实有关系，酒店也会把人转移走，但要上哪找人还得从酒店入手。

万子玄沉思着，车子猛的一个急刹车，正分心的万子玄一下就没坐稳，身子跟着往前窜了一下，碰到了驾驶座的头枕。

“万书记，您没事吧。”周小刚紧张道。

“没事，幸亏这头枕是软的。”万子玄笑了笑，额头轻撞了一下，并没大碍，“刚才怎么回事，突然急刹车，那样开车太危险了。”

“不是，前面突然窜出来个人。”周小刚苦笑。

万子玄闻言一愣，顺着周小刚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一个穿着邋遢的妇女正手舞足蹈的在路中间走着，不时的颠来倒去，两边的路人一看到，个个都如同避瘟神一样避开。

“万书记，我开车从旁边绕过去，这人是清北县有名的疯子。”周小刚道。

“哦，为什么？”万子玄好奇道。

“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这疯女人好像以前是在临海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疯了，她成天在嘴上嚷嚷着自己是亿万富婆，自己有万贯家财，然后见着人有时候还会扑上去抓着人家喊‘钱钱钱，我的钱，还我钱’，时间久了，这清北县的人都喊她钱疯子了。”周小刚笑道。

“她既然是在临海，那疯了之后怎么就跑到清北了？”万子玄奇怪道。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知道是回来之后疯了，还是疯了之后被人送到清北的，我了解得不深。”周小刚挠头道。

万子玄微微点了点头，车子从女子身旁绕过去时，万子玄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脸看不出什么，但脸上确实是在痴痴傻傻的笑着，仔细一看，倒是也能依稀看出那端正的五官，想着只是一个疯子，万子玄摇了摇头，没再关注，国家的社会保障制度和救助制度还不健全，像这样在街头浪荡的疯子和流浪汉随处可见，到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