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北县副县长竞选的面试放在了市委党校进行，离市委组织部仅一街之隔，此次面试，则由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萧华担任主考官，同时，由市委办，市政府办，清北县县委，市人事局等相关部门抽调的干部一块组成了此次面试的考官。

笔试的前十名进入了面试环节，成绩排在前五的万子玄也理所当然的在面试名单里。

万子玄到济安的时间并不长，同其他进入面试的人并不认识，在他眼里，都是一些生面孔，在市委党校提供的休息室里等待面试开始时，万子玄才发现其他人有的看起来颇为相熟，彼此见面都会打招呼，偶尔会聊一两句。

此次竞选是面向体制内的干部，其他人在济安市工作的时间都是远远比万子玄长，有互相认识的并不奇怪，万子玄没打听过进入面试的都是哪些人，他也懒得打听，这会独自一人拎张椅子坐着，倒也乐得清静。

万子玄独自一人坐着，边上却是有人朝他走了过来，“万主任。”

“嗯？”万子玄转头疑惑的望着身旁的中年人，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万子玄印象当中并不认识对方。

“肖明波，市财政局，在局里见过万主任几次。”中年人笑着介绍自己，主动伸出。

“哦，市财政局的啊。”万子玄恍然，他最近为了妇联的拨款跑了市财政局几次，对方见过自己就不奇怪了。

肖明波表现出来的礼貌和善意让万子玄第一观感不错，客气的伸出和对方握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对方一眼，半开玩笑道，“财政局是很好的单位了，你也有兴趣跑到清北县那穷地方？”

“我是财政局的副调研员，万主任觉得我是呆在局里混日子好，还是到下面好？”肖明波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这就得看个人了，有些人嫌清北县太穷，恐怕给个县长都不会去。”万子玄淡然一笑，敢情对方是副调研员，这种纯粹没有实权的非领导职务的确是没有任何前途，除非身后有背景，但要是有背景的人，也不会是副调研员，也难怪对方要到下面搏搏机会，如果能竞选上，在清北县又能干出一番成绩，不定就有晋升的机会，比起当副调研员无疑更有前途。

“万主任说的那种人，估计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咱没本事，眼光也不高，只希望能脚踏实地就好。”肖明波笑着看了看万子玄，万子玄对他很陌生，他对万子玄却是有所了解，又道，“万主任这几次跑财政局是为了要妇联那两千万拨款？”

“可不是嘛，单位领导把这任务交给我，我只好多跑跑财政局了，只可惜跑了几趟都是无功而返。”万子玄笑道，想及对方就是财政局的副调研员，虽然没实权，但好歹也算是干部，万子玄正愁没有认识财政局内部的干部可以问呢，心里琢磨着等下倒是可以顺便跟对方打探打探。

万子玄心里想着，只听肖明波笑道，“我看万主任连着跑了几趟，就猜万主任应该是每次都要不到钱。”

“荣耀辉每每都跟我说财政局也没钱，仅有的资金要优先保证市里的几个重点项目，没有多余的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害得我只能不断的跑，就怕不跑更没希望。”

“其实吧，财政局也不是没钱，不过僧多粥少，市里那些眼巴巴的盯着额外财政拨款的单位就不提了，还包括下面各区县，个个都盯着财政上的那点钱，财政局要是不把篱笆扎紧点，再多的钱也不够。”

“这么来，荣耀辉是糊弄我了？”

“额，这个嘛，荣局可能有自己的考虑。”

“是嘛，不过我倒是得感谢肖先生跟我这些了。”万子玄盯着肖明波。

“我也就是和万主任随便聊聊。”肖明波打着哈哈。

万子玄不可置否的笑笑，这肖明波倒是有意思，主动走过来跟他聊天，言语间又隐有暗示，看起来是有示好的意思，但这人心隔肚皮，万子玄对肖明波的心思，也不得不认真揣测。

……

市委，许前程的办公室里，彭齐将一份清北县县委常委的资料搁在了许前程办公桌上，以往许前程对清北县不算太重视，而清北县的领导干部，起码也是县委书记、县长、县委副书记这几号人物才有资格进入许前程的视线，现在许前程突然对县里的其他人也关注了起来，彭齐对自家领导的心思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这陈双元的年纪不小了，也该退居二线了。”许前程看着资料，突然冒出了一句。

彭齐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自家领导，又往资料上瞥了一眼，陈双元，清北县纪委书记，今年57岁，并没有达到退居二线的年龄，厅级以下领导干部退居二线的年龄是58岁，陈双元明显还差一岁来着，不过退不退的，无非的就是领导一句话，领导想让你退，你就是只有四五十岁，也得到人大政协提前养老，之前的蒋同楷可不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一个例子，五十岁不到就从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被调到市政协了。

“书记怎么突然关心起这陈双元来了？”彭齐不解的看着领导，他一直跟在许前程身边工作，比谁都清楚这陈双元跟许前程没半分关系，许前程也许在这之前都还对陈双元这人不是很清楚，眼下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陈双元的年纪不小了，彭齐这心里头端的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许前程没有回答彭齐的疑问，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话题一下子就瞬移了，“组织部那边的面试开始了吧？”

“啊？应该开始了。”彭齐有点跟不上许前程的思路。

“嗯，你留意一下结果，就十个人参加面试，想必很快也就结束了。”许前程摆了摆。

“哦，好。”彭齐点了点头，暗道领导今天还真是怪怪的。

彭齐还没走出，只听许前程又道，“等等，你先通知一下小北同志过来。”

“通知张书记？”彭齐又是一愣，领导口中的小北同志是市纪委书记。

“对的，让他过来一趟。”许前程点头。

彭齐满头雾水的点着头，见领导没啥吩咐了，这才出，心里一肚子的疑惑，领导今天一连串举动大异往常，彭齐平常自诩能第一时间领会许前程的意思，今天着实是有点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