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悔元让我们在西安多留几天,田婉清很喜欢薛心柔,甚至都超过了田鸡,天天拉着薛心柔聊天,都没再理会过田鸡,应悔元让田鸡带着我们四处逛逛。
神庙的事悬而未决,我也没什么心思,不过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不知道还能干什么,田鸡反而坦然,说他活一天少一天的人都不慌,何必急于一时,带着我和宫爵去八仙庵的古玩街走走。
西安东关长乐坊的八仙庵,又叫万寿八仙宫,始建于宋,系唐兴庆宫局部故址,是西安城内最大的道观。
道观旁边是长长一条古玩街,西安是是十三朝古都,从来不缺文玩古器,规模比小关庙的鬼市大很多,不过里面的货色就实在不敢恭维,转了一圈基本没有能上台面的器物。
“你是不是天生就是劳碌命啊?”田鸡搂着我肩膀突然问。“让你出来散散心,一路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我打下学的就是探墓,干的就是下苦的活,哪儿能跟您应少比啊。”我白了田鸡一眼。
“他说的也没错,如今线索全断了,你就是想也没有用啊。”宫爵帮着田鸡数落我,指着对面的八仙庵说。“我们要找的可是神庙,不是向对面的八仙庵,里面放几尊泥像就完事,神庙里可还安息着十二祖神,秦帝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能在海底修建一座宫殿,人家雄才伟略不比你笨,不是你想想就能找到的。”
“这事你先别管,既然神庙在关中,这八百里秦川,要藏一座神庙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我爸已经派出人在打探消息,如果连我爸都问不到蛛丝马迹,我们就更没希望了。”田鸡说。
“那你也得找一个能让我散心的地啊,你带我来这里有意思嘛,我从小就在鬼市长大,睁眼闭眼瞧的全是古玩,这里虽然比鬼市大,可说到货色……”我呵呵笑了两声。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咱找到过那么多遗迹,什么样的古玩珍品没见过,还有什么能让你瞧上眼的,我不是寻思,你很久没回鬼市了,让你来这里走走。”田鸡嬉皮笑脸凑过来。“我瞧着和鬼市差不多,有没有让你感觉到亲切。”
“小关庙的鬼市你又不是没去过,这儿能比嘛,其他的不说,就是程千手店里随便拿一样赝品,往这儿一个搁,那也是这些人瞧都没瞧过的宝贝。”我一脸笑傲。
“那也不一定,指不定这八仙庵真有宝贝呢。”宫爵在身后缓缓说。
“我这眼力劲虽然不敢说和赵叔并驾齐驱,但有没有好货还是能看出来的,莫要说宝贝,逛了这么久,没一件能看的。”
“知道你厉害,不过像花惜双这样聪明的女人,你认为她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宫爵意味深长的问。
我和田鸡都一愣,转身看见宫爵看着不远处的一条岔道,花惜双正从里面走出来,她身旁是一个穿着得体,举手投足一板一眼的中年人,看的出这人应该很严谨,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即便是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乱。
花惜双也看见我们,老远脸上就露出八面玲珑的笑意,带着中年人迎了上来。
“顾掌柜,我说什么来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花惜双笑靥如花,可身上始终是生人勿进的气息,这个女人看着和谁都客气,和谁都亲近,可她明明就站在身边,可我总是感觉无法真正的靠近她。
“花姐,朝歌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或者什么地方不对,您尽管开口教训。”我无力的苦笑。
“顾掌柜这话就见外了,您是叶哥**出来的人,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相信都不会比叶哥差,谁还敢说,能从叶哥身上挑个刺出来。”花惜双笑的轻柔自然。“再说了,顾掌柜如今可不是一般的人,惜双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各路朋友赏脸,往后还得指望顾掌柜关照。”
“花姐,咱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您这些场面话还是留着吧,比起谋略城府,朝歌自叹不如,扪心自问,遇事我还能思前想后未雨绸缪,但顶多也就能看见两三步而已,您可是全盘在心,就连最后的结果都能计算到,倘若日后,朝歌有什么地方不对,落花姐手中,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是在说花惜双把我们送到应悔元那儿的事,虽然她事先就知道结果,可事后我琢磨过,这女人聪明的有些可怕。
应悔元找我们,无非是想见田鸡,根本没有什么险情,只不过我们被田鸡误导而已,花惜双能轻轻松松找到我们,她本可以很简单的把我们交给应悔元。
结果是应悔元会感激花惜双,能让应悔元欠一份人情,花惜双受益匪浅,可花惜双纵观全局,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另一种利益最大化的方式。
她暗示我可以一人换其他人的安危,花惜双说这话时,就料到我一定会单独去见应悔元,她这样做并非没有目的。
应悔元一定很感兴趣,到底谁会为了田鸡,不惜以身犯险,而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势必会和应悔元针锋相对的较量一番,但对于应悔元来说,我越是袒护田鸡,他越是会感激我。
花惜双不显山露水就把我推到应悔元面前,她不但让应悔元欠了她人情,同时也让应悔元记住了我。
然后再告诉宫爵他们,我单刀赴会去见应悔元,田鸡就是再不肯回来,为了我,他和宫爵也一定会返回,花惜双这事,一箭双雕做的漂亮。
明明被她算计,到头来细想,还真应了她最后那句话。
指不定再会的时候,我还要谢谢她。
“顾掌柜忠义,就是和叶哥一样,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这年头,做了好事总得让人知道才行,顾掌柜谦逊,不习惯把事挂在口中,惜双没其他本事,这张嘴倒是还能说上几句,就擅作主张帮顾掌柜邀了一次功。”花惜双应该是听出我言外之意,不以为然淡淡一笑。“顾掌柜做的是大事,身边总得有人帮衬着,如今应爷知道你的好,往后有难处,自然又多了一条路子。”
我无可奈何的看着对面这个女人,什么话都被她说的滴水不漏,明明被她算计,到如今我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苦笑半天心有不甘:“谢谢花姐提携。”
“顾掌柜又客气了,说到提携,惜双哪儿有这本事,往后还得让顾掌柜多照应才是。”花惜双嘴上从来不会吃亏。
“花姐人面广,路子多,宫爵有一事相求。”宫爵说的客气,但并非做作,估计是因为宫羽的事,在金陵多亏了花惜双操办宫羽的后事。
“你是千机匠的嫡传弟子,和宫羽虽说是师徒,但我看你们更像母子,日后行当里机关术的本事还靠你传承,有什么事我能帮忙,你尽管开口。”花惜双说。
“有劳花姐帮我找一个人的下落。”
“找谁?”
“解天辉。”
“……”花惜双迟疑的想了想。“打探消息我最拿手,找一个人也不是难事,可我找的都是活人,你让我找一个死人……”
“他没死……”宫爵声音低沉,但也有些犹豫,我猜他也不明白,我们亲眼目睹,死在我们眼前的解天辉,怎么会复活,而且还会杀掉和他没有半分交集的宫羽。“他杀了我师傅,如果还活着,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就算死了,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挫骨扬灰。”
我在旁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第一次感觉有些矛盾,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仇恨解天辉,按理说,我应该和宫爵同仇敌忾才对,可这一次,我竟然希望宫爵永远也找不到他。
“行,这个人的下落,我帮你打听,无论死活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花姐,朝歌说这里没好货,你来这里干嘛?”田鸡没头没脑的问。
“我带一位朋友来这里逛逛。”花惜双指了指旁边的中年人。“他喜欢古玩,没事的时候到处淘淘,兴许运气好,能淘到谁打眼的器物。”
“我姓常,常赫。”中年人落落大方一脸和气。“喜欢淘点古玩,可眼力劲又不行,就请她帮我掌掌眼。”
能让花惜双作陪的应该不是寻常人,只不过这个叫常赫的人穿着寻常,不过看来来头也不小。
“说到掌眼,有顾掌柜在,惜双哪儿敢班门弄斧,也是赶巧了,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们,之前常哥收了一块玉石,我瞧着挺不错,不如顾掌柜给看看。”花惜双笑着说。
常赫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客气的递到我面前,花惜双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看看这个叫常赫的会收什么样的器物。
推开小盒里面是一块,质地致密细腻、色彩艳美但不失素雅的菱形古玉,我拿在手里一摸,顿时大感吃惊。
“这古玉是花姐挑的?”
“不是,是常哥一眼相中的。”花惜双指着常赫说。
“常哥可知道这块古玉是什么来头?”我看着手里的古玉笑问。
“略知一二,这是蓝田玉。”常赫谦逊的笑了笑。
我有跟着浅笑,重新打量对面的常赫,人不可貌相,之前还想着他是一个雏,如今看来此人也是深藏不露的大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