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凌芷寒喊出这两个字,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杜亦让我们到这里来,见到的居然是凌芷寒已经消失二十多年的爷爷凌霄阁。
凌然不惜违背祖训答应花惜双找陆乔墓,也是为了凌霄阁,从花惜双交给凌家的照片看,凌霄阁失踪的二十多年一直被秘密监禁,只有凌家答应找到陆乔墓,作为条件花惜双承诺放回凌霄阁。
这么看起来,关押凌霄阁二十多年的人只有只手遮天的杜亦,他倒是兑现了向凌家的承诺,只不过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
凌霄阁听见凌芷寒的声音,手指抖动一下,虚弱的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已经没有太多光泽,但依稀还透着惊讶,可看了凌芷寒一眼,眼睛又慢慢闭上,一句话也没说。
“爷爷,我是芷寒啊,您怎么不认识我了?”凌芷寒拉着他的手焦急的问。
凌霄阁一动不动,甚至慢慢移开被凌芷寒握住的手,脸色充满了冷漠和厌烦。
越是这样凌芷寒越是慌张,我担心她声音太大会被外面的警卫听见,压低声音说:“面具,你现在戴着**,他当然不认识你是谁。”
凌芷寒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那么多,撕下脸上的**:“爷爷,您睁开眼睛看看芷寒,您这二十多年都去什么地方了?”
凌霄阁吃力的再次睁开眼睛,看了面前凌芷寒一眼,浑浊的眼睛顿时散发出慈爱的光芒,嘴角不停的蠕动,颤抖的手握住凌芷寒,可当目光落到她手上**,目光立刻警觉起来,看得出凌霄阁是极其谨慎的人,面前的人既然会用**,我猜凌霄阁应该警觉,站在他面前的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一峰并出或双峰拱峙,卓立云霄如荐者,或帐下贵人……”凌霄阁用尽全力断断续续说出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停止,然后双目审视的看着凌芷寒。
“或蛾眉凤辇,如玉圭、镜台一切等龙出脉布气,行度过峡,起伏屈曲,盘旋结穴者,为龙之上吉。”凌芷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芷……是我……我的芷寒。”凌霄阁听完顿时艰难露出慈爱的笑容,他们之间说的这些应该都是凌家不传之秘,只有真正凌家的人才会知道,可凌霄阁的笑容很快又凝固在脸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爷爷,您受苦了,爸为了找您这二十年没一天安生过。”凌芷寒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后来终于打听到,说您犯了重罪被监禁,爸为了救您不惜违背凌家祖训,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找到您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霄阁一身磊落,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凌家列祖列宗。”凌霄阁即便病成这样,听他说话就知道也是豪气之人。
“您别说了,芷寒现在就带您出去。”
“不用了,我病入膏肓,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清楚,出去也没几天活头,何况这里又岂是你能来去自如的地方,带上我只会拖累你。”凌霄阁摇摇头无力抬起手。“而且……他们也不会让我离开这里。”
凌霄阁的手被锁在病**上,他都行将朽木,可对他的监禁却没有丝毫松懈,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不可能把凌霄阁从这里带出去。
凌芷寒没有放弃,用来拉扯**沿,忽然发现凌霄阁的右手衣袖空荡荡的,凌芷寒用手一摸发现根本没有手臂。
“爷爷,您的手怎么了?”
凌霄阁吃力的摇头,并不在乎自己的断手,声音变的严肃。
“芷寒,爷爷是大限将至,能在死前看见你也再没遗憾,我现在要告诉你的话,你必须一字不漏记好。”凌霄阁说到这里目光看向我。“这位是?”
“爷爷,他是我朋友,您但说无妨。”凌芷寒抹干眼角泪水说。
“凌家现在还是你爸掌管?”
“我爸为了救您自废宗籍,他已经把宗主位传给我。”
“凌家宗主的手镯可有妥善保存?”
“一直都在完好无损。”凌芷寒连忙让我抬手。
凌霄阁看见我手腕上的手镯,重新打量我一眼,会心一笑,转头慈爱拍拍凌芷寒手背:“一晃二十多年,我离开凌家时,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凌家后继有人,爷爷也可以瞑目了。”
“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这二十年为什么会被监禁?谁监禁的您?”凌芷寒追问。
“你听好,咱们凌家第一代先祖凌璇,以玄学之术技惊天下,凌氏后代正分南北而居,历代宗主接位,需要独自一人弯弓荡雁立威。”凌霄阁神情严峻认真,加重语气说。“霄阁时日无多,原本以为凌家传承几百年的秘密会断送在我这个不孝子孙手中,芷寒,爷爷刚才说的每一个字,你务必铭记于心,凌家的秘密便在其中!”
“南北而居?”凌芷寒一愣,样子有些迷惑。“爷爷,凌家自先祖凌璇开宗,便一直都在苏……”
“隔墙有耳,爷爷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凌霄阁摇摇头一脸坚毅。“霄阁不才,但这二十多年也没向外人吐露过半个字,你记住了,我刚说你这些话,务必要传承下去!”
凌芷寒在口里默念几遍,确定全都记住对凌霄阁点点头,凌霄阁还是疑惑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凌芷寒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他,凌霄阁听完冷冷一笑:“关了我二十几年,从我身上套不出一个字,居然想到利用我来要挟凌家,我凌霄阁死不足惜,隐忍这么久就是不想拖累凌家,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躲过。”
“爷爷,我身上有一个从小就纹上去的双翅飞龙图案,爸说这关系凌家一直传承的秘密,您当年离开的时候匆忙,什么也没告诉他,这个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凌芷寒问。
“他们既然监禁我二十几年,想必这个图案的秘密他们应该早就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那双翅飞龙叫羽龙,是月宫九龙舫的标志。”凌霄阁吃力的回答。
我果然没猜错,凌家的秘密真的和月宫九龙舫有关,但不知道为什么凌家人身上会有羽龙纹身。
“月宫九龙舫?这……这是什么?”凌芷寒诧异的问。
“是一艘只会在月夜出现的宝船。”
“出现在什么地方?”
“天……天上!”凌霄阁病入膏肓说话都很虚弱。“被九条羽龙拉动翱翔于月夜。”
凌芷寒目瞪口呆张着嘴,她的样子让我想起第一次从叶九卿他们口里听到关于月宫九龙舫时的情景,当时我的反应和她现在一模一样。
“天?天上?九条羽……拉着翱翔?!”凌芷寒似乎完全反应不过来,好半天都疑惑不解。“怎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船?”
“我第一次听到月宫九龙舫时,和你现在一样不相信,你祖爷爷告诉我的时候,我还问过他,这是一艘什么样的船,他说月宫九龙舫上装着天底下最大的财富和宝藏。”凌霄阁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从那以后,我几乎穷尽一生在找寻这艘宝船。”
“您找到了吗?”凌芷寒问。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找到了。”
“您追查到月宫九龙舫的下落?”我一听激动的问。
“四十年前,那是我距离月宫九龙舫最近的一次,我收到一封邀请,让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见到十二个和我一样被招募的人……”
“格尔木!”我大吃一惊说出口。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凌霄阁比我还吃惊。
我都没回应他,连忙从身上拿出那张在昆仑山口的合影,很快辨认出站在第二排的凌霄阁,难怪我第一眼见他时就感觉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没把他和四十年前照片中的人在一起。
“昆仑金阙,四十年前您是去昆仑金阙。”我把照片送到凌霄阁面前。“您还记不记得这个时候的事?”
凌霄阁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照片,然后茫然的摇头,他甚至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拍摄的这张照片,看来他和叶九卿一样,关于昆仑金阙的那段记忆离奇的遗忘。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凌霄阁问。
“我和朋友找到了昆仑金阙,这张照片是在冰宫中发现的,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忘记,可是四十年前,您也到过那里。”
“我……我到了昆仑金阙?”凌霄阁激动的抓住我的手,双眼都在放光。“在不在,它在不在那里?”
凌霄阁问的是月宫九龙舫,即便是迷离之际也对那艘神秘的宝船充满了向往,我点点头声音透着钦佩,告诉凌霄阁他们是第一批找到昆仑金阙的人,我像他描述那座屹立在昆仑之巅,在阳光下折射着金光气势磅礴的宫殿,我看见凌霄阁混沌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澈,他手激动的不停颤抖。
“您可能不敢相信,昆仑金阙是黄帝的冰陵,而在金阙之巅,我们发现一座庞大的船坞,月宫九龙舫曾经在哪儿停泊过。”
凌霄阁的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透出心满意足的笑意,这和旁边依旧瞠目结舌还没回过神的凌芷寒形成鲜明对比。
“答应我!找到月宫九龙舫,我已经没机会在去追寻这艘宝船的下落,你也算是凌家的人,找到后记得烧纸告诉我,九泉之下我凌霄阁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凌霄阁紧紧抓着我的手声音恳切。“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顾朝歌……您,您误会了,我不是凌家的人。”我有些尬尴的挠挠脸,知道凌霄阁看见我戴着的手镯,以为我和凌芷寒有关系。“不过您放心,我真能找到一定会告诉您。”
“现在不是,早晚都是,芷寒能看上的人一定不差,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年纪轻轻已经找到昆仑金阙……你也戴着**?”凌霄阁目光落在我脸上。“我都只剩下半口气了,这一次见过你们,怕是再没机会相见,让我看看未来孙女婿的样子吧。”
估计刚才我不小心挠脸时挠破了**,虽然并不是凌霄阁想的那样,可一个奄奄一息老人最后的要求,我又怎么能拒绝,连忙撕下面具。
就在凌霄阁看见我脸的那刻,他的手猛然缩了回去,我惊愕的看见他瞳孔在收缩,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疑惑,呼吸突然变的急促,用尽全力抬着指着我,嘴里含糊不清说着断断续续的话。
“你……不可……不可能……”凌霄阁艰难的看向凌芷寒,起伏的胸口已经让他很难说出完整的话。“他……他是……”
凌霄阁最后的话始终没说出来,手重重一垂,头无力的偏落,那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涣散的瞳孔中依旧充斥着惧怕。
我不知所措的慌乱,甚至下意识看看身后,可并没有其他什么,确定凌霄阁是看见我真正的脸后,因为没经受住刺激,惊吓过度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