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夫人怕是不愿意见他了,他从前是怎么对庞夫人的,庞夫人早就和他恩断义绝了,又怎么还会认他这个爹呢?”陈清玄缓声道,一边顿了顿,又道,“再说,如今这世上只有庞夫人,又何来小安氏?更何况这儿还是京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庞夫人自然更是不会和他相见的。”
“是啊,安子尚当年全然不顾父女之情,竟要对亲生女儿下手,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也是活该,”孔闻敏点点头,顿了顿,然后叹息道,“只是这短短几个月来,变故甚多,怕是庞夫人心里苦啊。”
陈清玄没说话,低着头看着茶杯中缱绻舒展的茶叶,半晌才点头道:“是啊,咱们都不在宁古塔,偏生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目睹着那起子歹人虐杀三位老人,想来这段时日庞夫人心里必定十分煎熬,说不定这一回京师,竟又赶上安子尚的死讯,唉!庞夫人这个年怕是不好过啊。”
“好在有庞毅陪着她,再说了,如今不是还有孩子吗?总会好起来的,”孔闻敏瞧着陈清玄低垂得到眉眼,登时就在心里大骂自己有病,好端端地又提起这么沉重的话题来做什么,当下忙得转移话题,含笑问陈清玄,“对了清玄,你说那周又安如今在皇陵怎么样了?”
先皇下葬皇陵之时,钟明巍下令,命对先皇忠心耿耿的御林军副统领周又安留下来为先帝守皇陵。
“肯定不怎么样啊,”陈清玄想起当时周又安明明惊怒、却又不得不忍着还要口头谢恩的场景,忍不住就抿唇笑了,一边看向孔闻敏道,“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大的信心那么大的脸面以为爷会留他这个败类在身边重用、甚至将御林军交到他手上呢?”
“他以为凭着荣亲王的人头和那道圣旨,足以让自己成为爷身边一等一的肱骨之臣,可是他却哪里知道,荣亲王是死是活对爷根本就没个威胁,再说那道圣旨,爷会稀罕吗?”孔闻敏讥诮地牵了牵唇,一边又道,“只是如今还留着他一条命在,也实在是忒便宜他了,照我说,就该一刀宰了那撕好给马统领报仇雪恨。”
“对于他来说,让他在皇陵里头枯耗一生,肯定是比直接取他性命,来的更折磨,哼,”陈清玄冷笑道,一边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含笑看着孔闻敏,“对了你知道吗?万岁爷前几天朝皇陵拨了一批新的守陵侍卫过去,荣亲王虽然罪大恶极,可到底是皇家骨肉,爷开恩让他葬入皇陵,自然少不了要排些从前荣亲王府的侍卫过去了。”
“这个我也知道,”孔闻敏笑着点点头,“这么一来,周又安的日子怕是难上加难了。”
是啊,周又安手刃荣亲王人尽皆知,所以荣亲王府的侍卫又怎么会放过他呢?所以周安如在皇陵是个什么处境,可想而知。
“行了,那我先回去了。”说了一会子的话,陈清玄起身就要告辞。
“我也得回去了,正好咱们顺路一块儿吧!”孔闻敏忙得站了起来,乐呵呵地跟着陈清玄就朝外走。
“谁跟你顺路啊?明明一个往东一个往北的,”陈清玄皱着眉看着孔闻敏,一边不耐烦地摆摆手,“各走各的。”
“我……我正好要去仁汇堂抓点儿药!正好顺路!”孔闻敏忙得道,一边用手捂住胳膊,一边就呲牙咧嘴了起来,“我上午练兵的时候碰到手了,哎呦!好疼啊!受不了!看来不买点儿药膏抹抹是不行了。”
“上午碰到的手,现在才开始疼?”陈清玄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