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巍从前可是没想到美芽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他就越觉得美芽似是个怎么挖都挖不见底的宝藏似的,一直给他惊喜,让他对她越来越沉迷,一如此刻,钟明巍听着将士们的嗷嗷叫,从心底油然生气满腔的自豪,那是他的小姑娘啊,是为他每一双袜子上头都绣着小蝙蝠和竹报平安的小娇妻,是对他的兄弟永远不会怠慢极尽热情的贤惠王妃,也是一路扶持他从宁古塔一步步走进这座皇城的主心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子?
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他这样幸运的男人?
……
“明巍啊,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钟明巍正愣神着,忽然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钟明巍蓦地一抬头,就瞧着面前站着的和钟之衡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只是钟之衡始终带着股子阴郁之气,而面前这个男人却是一派爽朗天成。
“您是……”钟明巍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平西王,这个明明饱受廿年大案重创、却一直默默保护他的皇叔,钟明巍不由得鼻头就是陡然一酸,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带着哽咽了,“您是……”
“好孩子,咱们进去说。”钟之龄瞧着他这般模样,忙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进了大帐,生怕他在将士们面前出丑。
当下钟明巍和钟之龄进了大帐,孔闻敏和迟重远他们都很有眼色没有跟着进去,几个人去了旁边的帐子商量明日攻城的事儿去了。
“皇叔在上,受侄儿一拜!”甫一进了帐子,钟明巍就扶着钟之衡坐了上位,然后就行至钟之龄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对着钟之龄就重重叩了三个头,钟之龄也没拦着他,就沉默地看着他给自己跪拜行礼。
这是思瑶的儿子。
若是当年,他和别的皇子一样在京师猫着、而不是挂帅去了西北的话,这孩子应该就是他和思瑶的了。
是啊,若当年他留在了京师,思瑶过了他的门,他们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这孩子生的和思瑶极像,尤其是那双大大的桃花眼,和思瑶简直是如出一辙,只是口鼻长得倒是像钟之衡,所以其实和他也有几分相似,这么瞧着,倒真的似是他和思瑶的孩子……
钟之龄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钟明巍给他叩头行礼,一时间只觉得心胸间都涤荡着酸楚、苦闷,还有浓浓的遗憾,这些交杂在一起的情绪,最后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十四年前,侄儿没能阻止廿年大案,反而还一手炮制了廿年大案,迫害了一大批朝中忠臣良将,更是令皇叔贤名受累,侄儿每每念及此处,便甚感不安,可是皇叔却不已侄儿之错惩罚侄儿,反而处处爱护扶持侄儿,侄儿感激涕零,”这些一直别在心里的话,连同着眼泪一道迸发出来,一边说着,钟明巍一边又重重叩了三个头,“从今往后,侄儿会将皇叔视作父亲孝顺,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钟之龄被他这么一番话说的,也跟着鼻头都酸了,忙得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扶着钟明巍起来,一边冲他扯出了个爽朗的笑来:“怎么?我儿这是只打算口头上孝顺为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