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来询问他是哪儿的人,有心想等着陈清玄回来,让他把人给送回家去,可是那人就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哭号着,什么话都不说,似乎是被乞丐打得脑袋有点儿不大清楚了似的,顾清桐在原地蹲了一会儿,眼看着天都黑了,最后到底还是把人从后门拖回了风雨别院,可是等拖进房中,顾清桐这才瞧见他身上乱七八糟的伤痕,当时心里就暗叫不好,自己怕是拖回来了一个越狱的犯人,可是再想把他拖出去却是实在于心不忍,当下顾清桐就把他藏在了后院里头,想着偷偷摸摸地把这人伤给治好了之后,再悄默声地放这人走。
“你不怕被我连累?”那人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清桐,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睛,这个时候晶亮得吓人。
“怕啊,所以你以后得老实安生着点儿,就踏踏实实地在药铺里头待着,轻易别出去,没得被人认出来了,”顾清桐道,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儿不敢和这人对视,一边扭过头去,继续给他包扎,“其实最近两天你偷摸跑出去过,别以为我不知道,能不能以后都……都在家里方便?我不是怕别人瞧见了你,就是担心你伤还没好,还总进进出出的,怕你伤口总是好不了。”
那人看着顾清桐低垂的眉眼,泛红的脸颊,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那一句“不想在家里用恭桶,没得给你添劳累”给咽了回去,他是真的不想给顾清桐添麻烦,而且让一个姑娘家给他端恭桶,他实在难为情的要命,所以说什么都不让顾清桐出门的时候从外头锁上门,也是为了能出门方便,可是再一想自己可能给顾清桐带来得到祸事,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顿了顿,这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顾清桐闻声,原本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回去,一边偷偷拿眼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也是不自在的很,当下就忙得转了话题道:“刚刚进药铺做活儿的时候,你肯定认不得药草,不过不要紧的,你在药铺里头跟着学,个把月之后就都认识了,像我这样的一点儿基础都没有的,熬了这几个月之后,也算是不差了,你看,我给你包扎的不错吧?看不出来我就只是个学徒吧?”
“不错,挺好的,”那人看着顾清桐利索地打了一个结,忍不住勾了勾唇,一边又看向了顾清桐,“到时候你这个大学徒教我这个小学徒。”
“什么大学徒小学徒的,以后得叫我师姐!”顾清桐唬着脸,一本正经地冲男人道,可是瞧着男人要笑不笑的亮晶晶的眼睛,又觉得挺不好意思,当下红着脸有些别扭地问道,“对了,一直没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七岁。”那人道。
“二十七啊,看不出来啊,”顾清桐小声嗫嚅着,这人瞧着一副少年郎的模样,可是没想到却比她足足大了八岁呢,以后倒是不好意思再开人家的玩笑了,顿了顿,顾清桐又看向那人,小声问,“那你叫什么?”
那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是不愿意回答似的。
“要是不方便讲那就别勉强,”顾清桐忙得摆摆手道,“是我不好,咱们这才刚认识几天,就巴巴地问你姓名,而且你身世又坎坷,就更不方便开口……”
“秦冲,”那人蓦地截断了顾清桐的话头,亮晶晶的一双眼笔直地看向顾清桐,“我叫秦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