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这是……要答应要娶那位突厥公主了?”半晌,房仲廉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皱着眉问,“从前,那突厥公主豆蔻年华,容色倾城,那时候平西王倒是誓死都不愿意娶人家,怎么现在那突厥公主都年近四十了,平西王倒是愿意娶人家了呢?”
“兴许是从前心里有道坎儿,如今总算是过了这道坎儿了吧,”方之衡缓声道,目光扫过墙上女子的画像,然后又落在那本奏折上,一边又跟房仲廉道,“不过,平西王既是答应了迎娶那位突厥公主,往后大周和突厥自是能相安无事了。”
“是啊,既是结了姻亲,自是不必从前三不五时就要兵马相见了,到底那位突厥公主乃是突厥先皇的嫡长公主、也是当今突厥皇上的嫡亲长姐,身份贵重,据说突厥皇上当年能够上位,全靠这位长公主一力相助,所以突厥皇上对这位长公主甚是恭敬依赖,往后突厥皇室即便还想生事,自然也得先考虑考虑这位嫡长公主答不答应,”房仲廉感慨道,一边又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边看向了钟之衡,然后含笑道,“微臣要恭喜万岁爷了,有了这门姻亲,大周西北边境自是能稳定下来,而且万岁爷往后也能高枕无忧了,再不必担心平西王会回京兴风作浪了。”
是啊,一旦迎娶了突厥公主,平西王就成了突厥人的女婿,自是再没可能登基为皇,这也是当年钟之衡为什么想一力促成这门联姻,而且瞧着平西王和突厥公主的岁数,怕是也没可能再诞育子女了,即便诞育了子女,那身上也流着突厥人的血,自然对钟之衡就更加没有威胁了。
“你说的不错,朕的确是舒了口气了,但是却还谈不上高枕无忧。”钟之衡缓声道,一边抿了口茶。
房仲廉抿了抿唇,然后道:“万岁爷这是在担心赵氏一门?”
“不错,这些年来,赵氏一门发展迅猛,也算是树大根深了,如今皇贵妃虽然暴毙,可到底还有两位皇子能够作为依傍,朕不能不担心,朕有心想给赵氏一门留条活路,也给明峥和明嵘留点颜面,可赵氏一门为祸朝堂多年,如今又和小皇子的死有关联,朕实在不能轻饶,”钟之衡缓声道,一边拢了拢茶,一边看向房仲廉,“只是要清理赵氏一门,必然会牵扯到荣亲王,朕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顾虑的。”
是啊,作为荣亲王的后盾,这些年来,赵氏一门可没有少为荣亲王出力,若要是真的彻查起来,怕是荣亲王也要保不住了。
“万岁爷何不将赵长荣降位份,或是放出京师呢?”房仲廉踟蹰着道,“就想当年段承鸿一样。”
“他们可不一样,段承鸿的心思只用在废太子的身上,可是赵长荣的手都要伸到朕的碗里来了,”钟之衡冷冷地牵了牵唇,一边又看向房仲廉,“左相应当知道,前阵子京师流传的那起子污言秽语是出于何处吧?”
“是,微臣心里有数。”房仲廉道。
“瞧瞧,赵氏一门先是剑指惠郡王,然后又亲手扼杀了小皇子,更有从前对废太子下手,有他们赵氏一门在,朕的皇子怕是都要保不住了,”钟之衡冷声道,一边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了小几上,一边又沉声道,“而且朕最担心的是,再照此下去,明峥迟早要被他们带坏,朕膝下的皇子不多,朕死了也就罢了,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手足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