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思瑶,朕现在似乎明白了,你当初为什么非要一心向死了……”

他知道徐思瑶不喜欢他,从来都不喜欢,可是后来徐思瑶怀了他的骨肉,那么辛苦的怀胎之路,她都忍了下来,没有一句抱怨,说不定……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儿,她也是愿意接受他的,愿意好好儿和他过日子的,可是……他从一开始就生出的疑心,在听信卢桂年谗言之后的冷眼还有夜夜笙歌、还有那起子后宫毒妇更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戳了徐思瑶多少风刀霜剑,这一切都让徐思瑶初为人母的喜悦一点点消失殆尽,最后,在她拼死产下明巍之后、在他高高在上说着不计较她过往失节的恩赐之后,徐思瑶终于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那一杯毒酒有多苦涩,钟之衡那个时候并不知晓,可是此时可此他似乎知道了。

“思瑶,朕对不起你!朕对不起你和明巍啊!思瑶,你别……别走……”

钟之衡痛苦地呜咽着,任由泪涕纵横狼狈至极,他也不去管,红肿的一双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墙角,看着徐思瑶越来越模糊,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思瑶!”

钟之衡抱着头晕死了过去。

……

是夜。

惠郡王妃邹氏自缢身亡。

……

嘉盛三十四年三月初一

淑妃崔氏暴毙于钟萃宫,因恰在太后丧期,淑妃丧礼不宜大办,停灵三日后,就被草草下葬了。

淑妃下葬还没过三七,原本告老还乡的刑部闫老尚书实名奏报现任刑部尚书邹世杰暴力冷酷、私用刑罚等罪状,万岁爷暴怒,责令左相房仲廉亲自督查此事,四月初,邹世杰被废黜,举家流放至岭南,房仲廉在调查此案中发现这些年来邹氏一门和崔氏一门暗中勾结,做出不少污遭事儿,这些事儿也都呈报到了万岁爷面前,万岁爷为顾及惠郡王的颜面,倒是没有严惩崔氏一门,只是将崔佑安放出京师,贬他至赣州,做了个从四品赣州知府,圣旨发出的当天,崔氏一门便就拖家带口出了京师。

短短二十几日,淑妃死了,惠郡王妃自缢身亡了,邹氏一门倒了,崔氏一门怕是再难东山再起了,惠郡王眼看着也是彻底没了指望了。

……

嘉盛三十四年四月十二

京师。

安郡王夫妇抵京。

这不是钟明巍第一次入宫,也不是美芽第一次入宫,只是此时此刻的心情,和从前是有着截然不同的。

马车缓缓地朝前行着,美芽和钟明巍并肩坐在马车上,两人一路都是无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头的车水马龙倒更显得马车里头的静谧了。

“冰糖葫芦!大红果的冰糖葫芦!”

忽然,外头传来一声悠扬的叫卖,美芽一怔,然后忙得伸手就撩开了窗帘,她目光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四处逡巡着,最后落在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哥身上,就再挪不开眼了。

“怎么了?”钟明巍瞧着她一直猫着身子瞧外看,也跟着凑了过来,“看什么呢?”

“钟明巍,我离京的那一天,正好路边就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当时也是这么叫卖着来的,当时可把我给馋死了,”美芽还是巴巴地看着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哥,一边吸溜着口水道,“怎么办?现在就好想吃啊。”

“那成,等从宫里出来,我让庞毅去给你买冰糖葫芦,”钟明巍柔声道,一边伸手给放下了窗帘,一边道,“外头风大,仔细别吹了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