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梳妆更衣,”方成茵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一边对小侍婢道,“我去看看小孔侍卫。”
小侍婢一怔:“小姐,这怕是不大好吧?小孔侍卫卧床养病呢,您……您这时候过去,实在不大方便。”
“哪来这么些规矩?这里是宁古塔又不是京师,用不着那么多的弯弯绕,”方成茵拢了拢头发,一边站了起来,一边朝卧房里走,“他这一趟也替我采买了东西,这时候他病了,我自然也得过去看看。”
“是,奴婢遵命。”小侍婢忙得跟着方成茵进了卧房去了。
……
这还是方成茵头一次来到孔闻敏和孔闻捷的住处,到底是男人家住的地方,难免简单了些,方成茵让小侍婢进去通报,她则站在院中四下打量着,挺大的院子,可是却空无一物,除了廊的一排锃亮的刀枪剑戟,再无旁物,竟连一棵树都没有,方成茵心里纳闷着,她都在这知府衙门住了十多年了,竟然不知道知府衙门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处院落。
“小姐,小孔侍卫请您进去。”小侍婢挑着帘子对方成茵道。
当下方成茵整了整身上的大氅,然后进了房。
“属下见过小姐。”孔闻捷刚从炕上起来,饶是穿着得体,可到底头发蓬乱了些,平素黑黢黢的一张脸,这时候竟显得苍白了许多,不仅如此,他双目无神,嘴唇青灰又干涩,那么老高的个子,可是却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你快起来,”方成茵被吓了一跳,当下忙得过去扶了一把孔闻捷,让他坐了下来,方成茵有些不安地道,“听闻你身子不爽,我就想着来看一看你,却不想又要给你增添劳累,我这就走,你赶紧地回房歇着吧。”
“是,多谢小姐体谅,属下……”孔闻捷费劲地张着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着了似的,每吐出一个字,都要经受莫大的折磨,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忙得伸手要去扶桌子,可是没等手伸过去,他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怎么了?!”方成茵吓的脸都变色了,忙得蹲下去查看,她轻轻拍了拍孔闻捷的脸,也不见有什么反应,方成茵心说不好,当下忙得看向已经愣在一边的小侍婢,吼道,“还不赶紧去请郎中过来?!还有大孔侍卫,也给请回来!”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小侍婢这才反应过来,忙得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
“不能睡在地上,会烧糊涂的,”方成茵的手覆在孔闻捷的额头上,那上面实在烫的吓人,方成茵愣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把身上的大氅给解了下来,随手丢在椅子上,然后又蹲在了地上,一边捉着了孔闻捷的胳膊,一边小声跟孔闻捷道,“我先扶你回房歇着,你发着烧呢,可不能躺在地上,你能听见吗?”
等了半天也没见孔闻捷有什么反应,方成茵轻轻叹了一口,孔闻捷这么大的个子,她自然是扶不起来的,那就只有拖了。
“你忍着点儿哈,一二三,走!”方成茵一边挽了挽袖子,一边就扯着孔闻捷的两个膀子,使劲儿地朝卧房里拖,奈何孔闻捷实在是太重了,方成茵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孔闻捷却兀自纹丝不动,方成茵的脸都给憋红了,实在是力气太小啊,方成茵只得放开了孔闻捷,然后跑进卧房里,胡乱从炕上抱了被子和毯子出来,在地上铺了毯子,死活把孔闻捷给翻了上去,然后又给孔闻捷盖上了被子,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丫头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啊?”方成茵一边擦着汗,一边看着门外喃喃道,她低头又看了看孔闻捷,瞧着那张苍白的脸,心里有些不忍,当下从茶壶倒茶,勉强阴湿了手帕,然后蹲下来给孔闻捷擦脸,一边小声道,“你说你,这么壮的汉子,怎么说病倒就病倒啊?从前瞧着你跟铁塔似的,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哪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个时候,也实在太……你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