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为难你!就几天就好了!”阿丑被庞毅这么盯着看,吓得连连摆手,忙得解释道,“等我病好了,回去之后,就、就不要你下山打水了,到时候我自己去打水就成了!要不然,你……你早上起来先别打水,等他睡醒了,你再凿冰取水,也……也是一样的,”阿丑没有和钟明巍以外的男子接触的经历,这时候被庞毅这么盯着看,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倒竖了,她担心庞毅是在抱怨她,可是她也顾不上,只是声音又小了,“就是……就是你别在他睡觉的时候砸石头就成,他现在身子不好,得让他好好歇着,求求你了……”
“是,属下知道了,请夫人一定放心。”当下,庞毅起身,行至阿丑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然后就是深深一叩。
阿丑被他这突然举动吓了一跳,忙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心想过去把庞毅扶起来,但是她又不敢,所以就闪身站在了一边,一边忙得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
“属下感激夫人,感激不尽。”庞毅没有起来,他抬起了身,对阿丑道,一边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头,一个从军十五年的沙场武将,实在嘴笨的厉害,他心里对阿丑的感激可谓是排山倒海,可是他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所以就只能用这最笨、却又最质朴的方式来表达。
“你快起来,你别这样……”从来都是阿丑给人家下跪磕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她都要给吓哭了,“你跪着做什么?快起来!”
“是,”庞毅这才起了身,一边躬身对阿丑道,“夫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属下就回去了。”
“好,你回去吧,别让他一个人待着,”阿丑忙得道,可是瞧着庞毅转身要走,她又忙得叫住了,“你……你等一下。”
“夫人还有别的吩咐?”庞毅问。
“那个……”阿丑的脸颊微微泛着红,心里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叫什么?”
其实,这才不是她想问的。
“启禀夫人,属下庞毅,”庞毅忙得躬身道,“属下原是爷的贴身侍卫,自幼随爷一道长大,十五年前奉爷之命,去了南疆大营,如今爷落难,属下就离了南疆,若是夫人不弃,往后,属下就留在宁古塔,伺候爷与夫人。”
“我……我怎么会嫌弃?”阿丑忙得道,又有点儿忧愁地道,“你留下来也好,有个故人陪他说说话,他也不会憋闷了,我又不怎么识字,能跟他说的无非也就是家长里短,他一个人男人家,怕是也不爱多听,有时候总觉得他心里有事儿,但是我又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问,以后有你在,他应该能和你说说心底话。”
“夫人,恕属下僭越,”庞毅看着阿丑,一字一字说的极是认真诚恳,“您在爷心里,是谁都不能比的,爷最爱听的,必定也是您说的家长里短,在您身边,爷才活着最自在踏实,这两天,爷虽然不说,可是属下看得出,爷是真想您。”
“真的?”阿丑觉得自己鼻头有点儿酸,她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可是心里又开心着,当下忙不迭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那我可得好好儿养身子,争取早点儿养好了好能回去,赶明儿我就让陈奶奶给我熬阿胶燕窝吃。”
庞毅听着她这么说,忍不住勾了勾唇,紧绷了好几天的心弦,这时候才稍稍松了些,当下他忙道:“夫人尽管吃,咱家最不缺银子了。”
“上次的五百两是你拿来的?”阿丑一怔。
“是,上次属下来得匆忙,没有给夫人行礼问安,还请夫人恕罪。”庞毅一边道,一边又对着阿丑深深一揖。
“你别总这样动不动就弯腰下跪的,怪吓人的,”阿丑忙得道,一边又挠挠头,半天才小声地吐出了一直憋在心底的话,“那个……是他让你叫、叫我夫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