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古塔,知道怕是好事儿,知道怕了就会变得顺从听话,这才能有命活下来。”老姜拍了拍阿丑的脸,哼着小曲儿转身走了。

阿丑的腿一软,蓦地就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墙根下。

……

哭够了,阿丑坐在灶台前,把钟明巍剩下的粘豆包和包子都吃了干净,有点儿撑,阿丑懒得起来,朝后一倒,就倒在了被褥里,她盯着黑黢黢的屋顶,手指又轻轻地覆在了脖子上,空落落的,除了多出来的那一道红痕,阿丑来来回回地摸,有点儿微微的刺痛。

从今往后,和爹娘仅剩的那一点点的联系,也没了。

阿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半晌,发出一声悠长地叹息。

嘉盛三十二年五月二十八

京师。

慈宁宫。

太后久病初愈,这两天总算能下地了,万岁爷钟之衡心情大好,甫一得空就过来陪太后用膳叙话,连带着后宫的一众嫔妃也总来慈宁宫晃悠,太后懒得见,只是赵贵妃和淑妃这样身份的后妃,她还是愿意见一见的。

“太后,淑妃和赵贵妃一块儿来了,如今两人都在外头候着呢,”太后正在偏殿看经书,就瞧着贴身侍婢碧乔进来,“太后可要见吗?”

“难得她们这般和睦,且让她们进来吧,”太后缓声道,一边轻轻地拨动佛珠,一边看向窗外,一边轻轻叹息,“这么快又到夏天了。”

“是,奴婢遵命。”碧乔忙得躬身退下,没过一会儿就引着赵贵妃和淑妃进来。

“臣妾见过太后,恭请太后金安!”两人一道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后缓声道,一边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蒙顶石花,一边对碧乔道,“看座。”

“是。”碧乔忙得搬了两个绣墩过来。

“多谢太后。”赵贵妃和淑妃坐下,虽说是坐着,可也不过只是坐那么一角,这时候两人的腰背绷得笔直,再加上一头繁复沉重的珠翠,碧乔在一边瞧着都累,不过她也看惯了,太后素来不苟言笑,一众后妃见着太后就没有不怕的,即便是最得宠的赵贵妃也不敢有任何错处。

“臣妾瞧着太后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可见是大好了,”淑妃含笑道,一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香囊来,躬身送到太后面前,一边道,“前几日,明峨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说身上都是苦哈哈的药味儿,明峨回去就让臣妾做了香囊给太后送来,只是臣妾手拙,还请太后不嫌弃。”

钟明峨,乃是淑妃崔氏所生的二皇子。

太后接过那香囊,瞧着上头绣的是萱草,甚是满意地点点头:“明峨是个心细的,也是个孝顺的。”

“是啊,明峨是孝顺了,前阵子万岁爷龙体不适,明峨不也是巴巴地求着淑妃姐姐做了香囊送去给万岁爷安枕吗?”赵贵妃道,一边看向淑妃,抿唇一笑,“也亏得是姐姐手快,若是换做了妹妹,手再快怕是也撵不上明峨的孝心快。”

淑妃的脸蓦地一僵,随即又笑了:“妹妹说笑了,教子女尽孝,乃是父母本分,本宫也不过是尽一尽做母妃的本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