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大刺刺观赏的耶律齐可没有那么好的风度,任其用眼神蹂躏,还能保持无动于衷。周身的气息说不出来的阴寒,随着那投注在身上的眸光越热切就越发冰冷刺骨。一张鬼斧神工雕刻的俊颜更是黑沉到了极点。偏偏他不善言辞,心里尽管气血翻涌,羞恼交加,却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对峙半响,终是在强大的厚脸皮面前败下阵来,懊恼的冷斥了一声“还没看够!”这个女人怎么这般置礼仪廉耻于不顾,就是在漠北再豪放的女子盯着男子出浴的模样也要羞上一羞。可是这个女人半点脸红回避的意思都没有,还看的目不转睛,兴致盎然。好像他是什么养眼的美食一样。
这一声带着几分羞恼的冷斥,成功的让远处不再靠近却迷惑的几人恍然大悟,喔,原来是耶律质子啊!难怪郡主不害怕!只是新的疑惑又起,这耶律质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好像是从水里出来,难道是在洗澡?所以郡主才紧张的不让她们几个过去?可是,可是,那为什么郡主不回避啊?还,还盯着人家看,啊啊啊……、非礼勿视啊!
巧儿这会儿不止冷,害怕,还纠结了,若是她的眼力够好,能看到现在是怎样的暧昧相对,指不定都能晕过去。就是木三木四,这般江湖儿女,见过男人有时不拘小节的裸着上身,可现在也有些难为情的撇开眼,实在是那出浴后的画面太过刺激眼球了!
百里静好却丝毫不以为意,看着眼前那因为羞恼而别扭的表情,越发觉的秀色可餐了!
花瓣似的娇唇微微一勾,百丽静好一句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极其理所当然,“还没啊!”若不是不想刺激的过度,怕他一怒之下暴走,影响接下来的计划,她其实还想不知死活的说,你刚从水里出来的那个造型更没看够呢。
不过,还没啊三个字已经大大的刺激到了某人了!
耶齐一张人神共愤的俊颜更加黑沉,袖袍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这个女人怎么能把如此不知羞耻的话却说的这般大言不惭?死死的瞪着那双暗夜里依然灿若星辰的眸子,那笑颜如花的妖娆妩媚,心里一时复杂又烦乱。羞、恼、是肯定的,只是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欢喜。
只是那欢喜却又像是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他觉得羞愧难当,懊恼自责,他怎么会生出如此龌龊的想法呢!
这个女人不是应了那个温暖如春,谪仙到可以点化救赎世人的木静安吗,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觉得他可以随意调戏,觉得他好欺负是不是?
(咳咳,耶律齐,乃不觉得心里在说到人家静安美男时那话很酸吗?还有乃浑身上下哪里写着随意两个字啊?明明就是生人勿近好不好?还好欺负?若是乃这样的冰块脸,霸气男都好欺负,这世上就没有人不好欺负了,所以请不要抱怨委屈可好?)
如此内心一番剧烈活动,深邃的鹰狷眸子里便仿佛着了火,千年不变的冰块脸也骤然破功。一时精彩纷呈,若是他的那一群属下们见了,必要惊得掉了下巴,原来主子除了冰冷酷寒还能有其他的表情啊。“百丽静好,你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
这话绝对算是重话了,若是搁在一般的女子身上,就算是不羞愧的一头跳进湖里,也必会掩面哭泣,再不济也得跑的远远的吧。可是百丽静好却对那咬牙切实不以为然,那句礼义廉耻更是毫不在意。嗤的一声轻笑,几分不屑,几分清傲,还有一抹恣意洒脱。“礼义廉耻,那是什么东西!本郡主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仰对得起天,俯对的起地,天地之间对的起我自己!如此便好!”
好一个如此便好!耶律齐一时竟被这样的一番话所震到。看似嚣张不羁,可细细品味却能感受到那人心里的潇洒超脱,不为红尘俗世所累,不为世间礼教所缚,不惧别人的眼光评判,不在乎一切虚无的名声,只是活的真实自在,活的……让人嫉妒!
黑沉的俊颜已慢慢褪去惊异,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羡慕还有激赏,这样的女子当真是特别的,是耀眼的,是让男子渴望和仰慕的。就如此时此刻的他,心底一阵阵的悸动即使他想否认都掩盖不过去,只是嘴上却不甘心的挣扎,“哼!这不过是你为自己失宜行为找的借口,若是这话被外人所知,将你传的不堪,你,你可还有此刻这般的底气?”
他甚少说这么长的话,实在是打破了他以前沉默寡言的记录,或者说自从百丽静好醒来,他就一二再,再而三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易燥易怒,阴晴难定,世人所评价他的冰块脸,惜字如金统统都不存在了。他变得不再像自己!就如此刻,他明明不想说这一番幼稚的话,可就是控制不住,心总是比理智更快一步!
“呵呵呵……”清冷的暗夜里,百丽静好笑的璀璨生花,散发着危险的诱惑和极致的风情。“笑话,本郡主为何没有底气?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好一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像是被一记惊雷劈中,耶律齐心底狠狠得一震,盯着眼前凌驾与世俗之上的女子,这一刻绽放的风华足以烧灼了他的眼,这次换他目不转睛了!
百丽静好心底暗暗地得意欢喜,有戏!想征服这一只霸气狷狂的漠北苍鹰,不用点计谋怎么能行呢?在武功上自己打不过他,便在心理上狠狠的打败他!这样接下来的计划才能说的水到渠成,谈成的胜算也就大了许多!
清冷无限,暗淡无边,丝毫没有一点浪漫气氛的湖边,一男一女诡异的两两相望。一个满腹算计,脸上却笑的无辜而纯良。一个内心震撼悸动表情却极力压制,想表现的如以往似的冷酷而无情。
远处,不太明就理的三人面面相觑。郡主不让过去,不得不留在原地吹着冷风郁闷纠结。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在那个偏僻的、荒芜的、破败的旮旯角,有什么好聊的啊!而郡主还貌似谈的很欢喜,在阴森森的夜里,听那笑声,还真是……惊悚。
唉!其实她们不知道,惊悚的不是她们郡主的笑声,是那背后的心思,她们的郡主是想去征服那只冰冷凌厉的漠北苍鹰啊!
眼神与眼神在空气中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溅,一个淡定自信,燃烧着必得的坚定,一个强自镇定,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半响,耶律齐懊恼狼狈的撇开眼,望着模糊的北方,低沉的声音里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萧索和苍凉。
“也许你说的对,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没有了那个资格。”
就如他,即使武功盖世又如何,还不是被当成一颗弃子送到异国做人质。只因为他的母亲地位低下,一出生便注定了他与其他皇子不同的命运。
执剑江湖,快意恩仇,他又何尝不想!可是套在身上的枷锁只有冲动又怎么能挣脱的开?他连回漠北现在都没有足够的力量。
如此想着,周身的气息更加孤寂苍凉,完美如神邸的俊颜这一刻黯淡的让人觉得心疼。
百里静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熟过了反而得不偿失。收敛起那一抹耀眼的弧度,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坚定。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人定胜天!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端看你有没有勇气去改变。”
耶律齐激的浑身又是一震,鹰狷似的眸子里出现短暂的一抹迷茫和脆弱。“命运真的能由自己掌握吗?”
梦呓似的呢喃一句,转瞬便醒,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只有勇气就能改变吗?没有力量,那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他就不该被这个女人给迷了心智,再聪明她也是女人,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女人!不懂阴谋算计,以为只凭着有一腔热血,激情就可以为所欲为,真真是可笑幼稚!
(自大狂!大男子主义!人家已经在谋算你啦!)
看着眼前的男人,从那飘远茫然的短暂里倏然回转,重新又变得凌厉冷静。百里静好内心有一点小挫败了!这个耶律齐还真是自持强大!前世她随意说几句激励的话,一众属下们便听的热血沸腾,恨不得抛头颅撒热血,拼搏一番。
可是现在,某人也不过只是被迷惑了一瞬间。
再接再厉,不惜抛出杀手锏!百里静好神态更为诚恳,循循善诱如一个好老师。可那双狡黠的眸子却像只小狐狸闪着算计的光芒。“不是只有你自己培养的才叫力量!别人的力量若是你愿意,同样也能为你所用!难道你一辈子都羽翼未满,你就一辈子都不回漠北了?或者你还是想在这异国他乡苦熬,等到有一天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才回去?可是那也许是三年以后,也有可能是十年!等你回了漠北,也许一切都成定局!你即使回去也没了问鼎的机会,难道你甘心再一次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吗?”
耶律齐凌厉的眸光猛然一眯,危险的气息炸然蹦出,盯着百里静好就像是盯住一只猎物,那劲头像是随时都要扑上来似的。“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