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边互相搀着,往楚曜那里去了。

两人一路无话,不久便到得了楚曜的朝乾殿前。

大太监恭恭敬敬的笑着,将近花甲之年的他脊背已有些佝偻。

“皇后娘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且稍等,因着皇上批阅奏章时不喜有人陪伴,也不喜有人伺候,所以这里只有老奴一人,还请您等老奴去给您通报一声。”

大太监边说着边从紫淮手里接过亮澄澄的灯笼,吹熄了搁在外间的红木桌子旁。他转身进殿通报,殿外的主仆两人则等候在外间。

“下雪了!夫人!”紫淮不知什么时候看到外面青黑的天空飘下了一片雪花,她高兴得跳到门边:“夫人你看!刚才咱们来时还没下呢!”

刘洢璕微微一笑,缓缓走到门边,扶着门框,轻声道:“已许久未见如此大雪了!”

她从门内向外探望,只见那雪,像烟一样轻,像银一样白,飘飘摇摇,纷纷扬扬,从天空中洒下来。那柔软、轻盈的雪花,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仿佛是玉鳞千百万从天而降,又像是鹅绒蝶翅漫天飞舞。

依稀中,刘洢璕似乎在这漫天雪花中看见一个人的脸,那么的忧伤,那么的凄凉,仿佛全世界都遗弃了他一般,仿佛连蝼蚁都比他生活得更有意义一般。

刘洢璕一瞬间蓦然了。她回,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紫淮,这里就咱们倆吗?”她有些不安,皱着眉头,心中有一些事情似是而非,却又想不明白。

紫淮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夫人今儿个是怎么了,老是疑神疑鬼的,兴许是确实想念主子想念得紧。

紫淮连忙摇头,解释道:“夫人,主子说了,十八星煞都只是呆在很远的位置保护着您,绝没有监视您的意思。这里的确是只有咱们俩呀!”

“哦,是么。”刘洢璕的眼神在两边梭寻,她趁着紫淮说话的时候,已经放出意识,探查了这附近,的确是没有可疑的人。

她疑惑的摆摆头,“罢了罢了。是我多心了,可能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吧。”她拿拇指和食指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是了夫人,明儿个我就吩咐小厨房给您熬一些安神的汤药吧。”紫淮答应着,脸蛋因为突然烤上身的炭火而红彤彤的,像喝醉了酒的醉汉的脸。

大太监笑眯眯从内室出来,温和的朝刘洢璕拱手道:“皇后,皇上请您进去,不过……皇上他还请您……呃……带些雪进去。”

大太监有些尴尬又无奈的笑笑。

“什么?这雪怎么带?”紫淮惊诧的睁大眼睛,“皇后娘娘,您看这?这大监不是为难人吗?”紫淮说着撅着嘴,眼神不忘朝大太监翻白眼。

刘洢璕笑笑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紫淮和大太监互相望了望,迷惑不解的互相摇了摇头。

楚曜喜欢在自己的寝殿里看奏折,累了就可以直接躺下睡觉。这会子他正坐在寝殿东南角的高松楠木闪金桌子旁,桌子上摆着的紫金九转乾坤炉里正幽幽的飘着白烟,整个寝殿有一种雨后松竹般的香气萦绕。

楚曜正欲提笔,却见一美貌女子走进。

她体态婀娜,步步生莲。她穿着胭脂红的刺金丝牡丹绣花挂袄,外头披着一件赤红色的翻白毛裘皮大袄,看起来就像是雪神送来的妖女。

刘洢璕故意扭着屁股,一步一步妖娆的走进来,神情妖艳之极。她眉如画,朱唇涂红,鹅蛋般的小脸,挑着眉,嘴角笑的邪魅勾人。

“竟没想到皇上竟然要臣妾给你带雪?臣妾估摸着皇上恐怕是身子火大,需要冰凉的东西来凉一凉。”刘洢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边说着边解下外头的裘皮大袄,安安稳稳的脱下挂在寝殿內间朱漆的木衣架子上。

“那带来了没有呢?”楚曜搁下笔,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的嘴唇。

刘洢璕缓缓朝他走过去,慢悠悠地坐在他身边,端起他桌上的金盅玉碗,呷了一口茶才道:“可我没见你火大啊?想必是不需要的了。等你下次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送过来无妨。”

“你这丫头片子。现在连这种表面的敷衍都不肯给我了?”楚曜眯着眼睛,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显得性感无比。

他一边提起笔继续写字,一边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太想我了?这么晚了还冒着雪来?而且……还这么迫不及待的跑进来了?”

刘洢璕想着自己哪里有迫不及待的跑进来,明明自己还放慢了脚步故意走得妖娆妩媚的。又想着怎么回答自己这么晚来找他的原因。自己总不能把自己听见别人说话,感觉有人看着自己说给他听吧。那样只会让事情更麻烦而已。

她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可以找,索性承认了自己是过于思念他才来的。

楚曜听了,只微微一笑,手上的笔不停。

刘洢璕站起身,聘聘婷婷的走到桌子前,正经的慢慢给他磨起墨来。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认真做事的时候级帅?”

“帅?何意?”

“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意思。”

“哦。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不帅?”楚曜脸上含着笑侧着腮。

“哦?你的意思是无论何时你在我眼里都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就这么吃定了我?你确定?”刘洢璕侧过脸微微一笑,更是美得妖艳绝伦。

“哈哈哈!难道不是?”楚曜偏过头,探寻的看她。

“告诉你,你对别的女人笑的时候简直丑翻了!”刘洢璕嗔怪的哼了一声。

楚曜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笑意,慵懒中带着几分惬意,“哈哈,所以说,一切还是在于你的心,我就在这里,不增不减,一变不变,变的是你的心呀!”

“哼!你就是一团棉花,跟你说什么都是白搭!整天就知道跟我打太极!没劲!”刘洢璕有些生气,他并不喜欢楚曜拿帝王之术的一些手段来对付她,更不喜欢他像个蹩脚的政客一样的对她说话。

她说完便起身,拾起了挂在架子上的大袄。她动作很慢,就想着楚曜留一留她,可是直到她缓悠悠的走出朝乾殿的门,楚曜也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