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像纱巾般缭绕着饶鱼山南麓,远远看去,饶鱼山就像在水中沉浮的巨轮。
凤兰崖底苍劲的松树,在湖水里倒映出苍黝的影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长空,声音清越而动听。
“放我出去啊!屈门哥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人家不要呆在这里,这里没有夜晚!我要睡觉!这里太亮!”
绍明公主被屈门寒关在龟室已经一天又三个时辰了。她完全无法明白曾经那个憨厚老实的黝黑少年怎么变成了今日的狠心白面郎。
她在心里又开始恨起楚曜来。
哼!就是哥哥!他从小就只会把我关在宫中,什么人也不让我见,害得我都不讨人喜欢,现在连屈门哥哥都不喜欢我了。我该如何是好呢?
绍明公主虽与楚曜同胞而生,却没有楚曜的一半沉稳老练,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楚曜害怕绍明受到伤害,更加害怕秦6会因为对付不了他而转向绍明,从而以此相要挟。所以从小,他就一直将绍明关在她自己的寝殿里,几乎没有与外界接触过。
也不知绍明是天生性子野,还是因为被关得太久了需要自由,随着她渐渐长大,她想了个法子,偶尔会偷偷溜出去玩一段时间。这偷溜的时间随着每一次楚曜的没有现,而越来越长。以至于有一天楚曜突然现绍明宫里睡在她榻上的是一个布包玩偶之后,离绍明出宫已经有一个月了。
而绍明不见,刚巧这时,楚曜来报告说胥颉城有一个昏迷女子口中喊父皇,楚曜便才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了。
“屈门哥哥啊!为何要关我啊!我为何这么惨?以前被哥哥关,现在又被屈门寒关啊?救命啊!”
楚绍明扑在地上疯狂的捶打着地板,仿佛要把地板上的龟蛇玄武纹路当成那两个关她的人。
“我的好妹妹!”
屈门寒邪魅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楚绍明腾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趴在石门上,“屈门哥哥!快放我出去呀!我不要吃馒头了。”
屈门寒在门外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滑如绸缎的脸。他眉秀如远山,眼睛亮如朗星、鼻挺如刀锋,唇如菱角般的翘起。
“好妹妹!你看哥哥皮肤这么好,又白又嫩的。就是这馒头的功效呀!你还是在里面多吃吃多睡睡吧。”说完薄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笑,慵懒中带着几分调皮。
“屈门寒!你个天杀的!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曾经经常去校场偷看你,你那么温柔又善良,老实又本份!你看你现在,简直是坏透了!绍明再也不要和你玩!”
楚绍明气鼓鼓的,怒冲冲地甩过头,脸憋得像个紫茄子。
屈门寒慵懒的插手站在石门外,颀长的黄金身段,无形间散出一种难言的贵族气质。
他奇怪的皱皱眉,“我什么时候去过校场,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大妹子啊?不过你看人还是挺准的,我的确是温柔又善良,老实又本份的,这点还是不假。”
屈门寒一本正经的点头,楚绍明此刻已哭晕在厕所。
“不是我要关你啊!是你哥哥楚曜他来信让我把你看好,还让我过几天把你带去大禹国都,要我亲手把你交给他,少一根头都不行。你说我怎么办?当然只能听皇帝陛下的了,是吧?”屈门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摊手,接着说:“所以你就别再喊了,养足精神,过几天就准备撤了。”
楚绍明在里头欲哭无泪,摊倒在了地上。
转眼一旬过去,宴会的日子也到了。刘洢璕难得的着盛装赴宴。而她并没有同楚曜同行,而是借着腿伤行动不便之由惶恐不安的称会迟一点到,望皇帝陛下不要见怪之类。
紫淮扶着她进了珠玉厅。
珠玉厅是一间华丽至极的套房,类似于现代的包厢,楚曜接待贵宾一般用它。瞧这里头毛茸茸的貂皮地毯,整块玉石雕成的玉椅玉桌,紫金纱遮掩着的玉华木榻,还有座位与座位之间全都用珍珠串成的吊珠帘子隔开。真是极尽了奢华!
刘洢璕挑了挑两道弯弯的细长眉毛,心想着楚曜整个皇宫能与屈门寒的凤兰崖底的那些古怪房子的奢华相媲美的,也只有这一间珠玉厅了。楚曜只怕是早就有消息,知道屈门寒是个有钱的主,所以这次竟讲起排场来了。一个堂堂大禹国皇帝,怎么着,也不想在这种场面上输了气势吧!
刘洢璕缓步走进厅里,才现里面并没有坐太多的人,秦6那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也没有几个朝廷官员,秦樱雪和一众后宫女人们也没来,就只看见了楚曜这边的一些个亲信。
原来这次会晤是瞒着朝廷的呀!我倒要看看楚曜他究竟想搞些什么鬼。
刘洢璕边走边想着,眼睛不忘一直在搜索屈门寒的身影,可惜,步道与座位之间也挂了珍珠帘子,使得里面的人的脸,并不是很分明。
还没来得及等她仔细看看在座的人,一个没眼色的太监慌慌忙忙就凑了上来。
“皇后娘娘,您的位子在那儿呢,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请您赶紧过去吧,挨着皇上坐。皇上说了,酒要您倒的才香呢!”这个没眼色的太监,谄媚的低头哈腰,光洁的额头就像是茅坑里的垫脚石头。
刘洢璕愣在那里不置可否,若是她脾气来了,她一脚把他踹翻也不为过。她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人来安排和插手了?
紫淮在一旁,看见了刘洢璕脸色不好,赶紧朝太监使了个眼色,想叫他先下去。可是那太监也不知是没看懂还是看懂了却不愿意走,竟迟迟站在那里不动,竟有些逼迫刘洢璕答复的意思。
紫淮两眼一翻,对这个太监真是无语了,她转而安抚身边的皇后。
她温柔小心的扶着刘洢璕,轻声告诉她说这个太监是这次晚宴的督办,是从内侍中选出的得力之人,平常办事都十分牢靠,人也机灵,今日不知怎的,有些不正常。
刘洢璕冷哼一声,想来只怕也是拿银子才选上的吧!会信他才怪!楚曜跟她根本还在怄气,哪里会说那种肉麻的话?再者这个太监的嘴脸,她还真是看着就来气,好像他根本不是当太监的料,却非要穿着太监的皮,装出太监的样子似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半分不给楚曜面子,冷冷朝着楚曜的方向回了一句:
“哦?挨着皇上坐?我看那就不必了吧。挨着谁坐不是吃饭?再说了,皇上万金之身,臣妾坐在旁边深觉压力山大,压力会影响我的食欲,还望皇上见谅啊!”
刘洢璕说完便自个儿朝楚曜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皇后娘娘?”那太监吓得瞪大了眼睛,跪下不停地磕头,“是奴才说错了话,请娘娘恕罪!”
刘洢璕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又忽然转头,紧缩着下巴,向楚曜说:“说实话,臣妾给皇上倒酒下不去手,上次皇上中了毒,这会子身子还没彻底复原呢吧。再说,臣妾生性愚钝,劝酒这样的事臣妾也说不过皇上,三两下就被皇上策反了。还请皇上请这位大人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