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脸上的笑蓦地就凝固住了,她有心想再挤出个笑来,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最后她把手上的茶杯放在了小几上,一边沉声问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真的不知道吗?”钟之衡笑得愈发高深莫测,一边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封信,慢吞吞地展开,然后放在小几上,缓缓推到了太后的面前,“朕以为母后应该最是心知肚明的。”

太后甫一瞧清楚那信上的字迹和内容,登时浑身都僵住了,她蓦地看向钟之衡,又低下头看看那封信,然后再次抬头看向钟之衡,她嘴角颤抖了好半天,可到底还是一个字儿都没挤出来。

“母后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钟之衡仍旧是一派和颜悦色,他瞄了一眼小几上的那封信,然后又看向了太后,一边叹息着道,“母后这字里行间莫不是处处为表弟考虑,可真真是慈爱宽容,可怎么到了朕这里,就一句话都没有了呢?难道在母后的心里,朕这个亲生子竟还不如一个外姓侄儿吗?”

“你……”太后深吸了几口气儿,半天这才总算是开了口,“你都已经知道了?”

“是啊,难不成母后希望朕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吗?”钟之衡讥诮地勾了勾唇,“母后,朕一直以为您虽然出身徐门,也偏袒徐氏,可您到底也曾母仪天下过,您是太后,是朕的母后,不管怎么样,您心里最重要的应该是朕,是大周!可是朕真是没想到,原来在母后的心里,大周江山,竟然比不过一个区区徐门!原来朕这个亲生子,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外姓之人!母后,您可真真是让朕寒心。”

“皇上,不、不是这样的……”太后彻底慌了神,她忙得伸手握住了钟之衡的手,也顾不上一脸的涕泪交错,她着急忙慌地道,“哀家就是为了大周江山,就是为了皇上着想,这才……这才怕成锦做了糊涂事,这才……”

“皇上……”碧乔端着茶壶进来,就瞧着太后这么一副泪流满面惊慌失措的模样,继而就是钟之衡投过来的冰冷的目光,碧乔只觉得从后背窜起一股凉意来,当时就吓得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来人啊!”钟之衡懒得再看碧乔,冷声道。

“奴才在。”赵如海闻声,忙得进来,躬身道。

钟之衡看着兀自叩头如捣蒜的碧乔,一边冷声道:“婢子碧乔,不能好好儿伺候太后,还屡屡煽风点火,着实可恶,即刻杖毙。”

“是,奴才遵命!”当下,赵如海唤了两个侍卫进来,拖着碧乔就朝外走。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太后救命!太后!”

……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的女子声音之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太后的脸更惨白了,白里还透着黄,她似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似的,整个人都似是个没有生命的稻草人,除了眼睛还时不时眨一下。

“母后,您知道朕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吗?”钟之衡沉着脸看着太后,一字一字都砸在地上,“朕最容不得有人胆敢觊觎朕的江山,谁有这个胆子,那就得死,漫说是朕的表弟了,便就是朕的亲手足,那又怎样?母后,朕以为有了廿年大案做榜样,您一定不会再糊涂了,可是啊,朕着实想不清白,像母后这样伶俐聪慧的人,怎么就总是以身犯险呢?”

昏黄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太后的嘴唇哆嗦着道:“成……成锦现在在哪儿?”

“在宗人府正受审呢,”说到这里,钟之衡蓦地凑到太后的面前,然后扯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来,“母后,你一定想不到是谁在审徐成锦。”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向钟之衡,似是根了无生息的枯木。

“是老七,”钟之衡笑得自在又舒心,“母后,此时此刻,您最疼爱的儿子在审您最看重的侄儿,您说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