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钟之衡的脸蓦地就沉了下来,当下对着房仲廉和赵长荣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就急匆匆出了御书房。
……
“左相,在下可真是没想到,你这个世家子弟如今竟会为寒门子弟撑腰,若是叫其他世家大族都知道了,岂不是这京师都没你再立足的地儿了?”出了御书房,房仲廉和赵长荣两人慢悠悠地朝宫外走着,赵长荣讥诮地看着房仲廉,“还是你房氏一门已然倒了,你就一门心思憋着要拉下其他的门阀做垫背?”
早在先帝还在的时候,房氏一门就因房仲廉父兄涉及贪腐大案而倒了,如今房仲廉虽然位极人臣,可是说起来身后却并无世家撑腰,倒不是房氏一门难以东山再起之故,而是自房仲廉回京之后,就异常低调清廉,从不结党也不抱团,更是和一众世家大族划清了界限,平素绝无往来,要不是得方之衡看重,怕是朝中早就没他的立足之地了。
“老夫从未想过要推世家大族落水,从来都是世家大族自己不要命地往下跳,右相,你可要小心啊,少在河边儿走。”房仲廉笑着拍了拍赵长荣的肩膀,一边背着手走了。
赵长荣看着房仲廉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
嘉盛三十三年八月十五
中秋节。
宁古塔。
南山别院。
“倒是奇了,从小到大过中秋节就没有下过雨,可你瞧瞧这几天的雨下得有多大,简直跟天漏了似的,”美芽一边给钟明巍研磨,一边蹙着眉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陈先生前几天启程去吉林考乡试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地方没有,要是因为这场雨给耽搁了,那就糟糕了。”
“不会的,离乡试还有几天呢,再说了知府大人不是特地派人送陈先生过去了吗?”钟明巍道,一边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边含笑看着美芽,“别担心人家了,想想咱们今儿怎么过中秋吧!”
“嘿嘿嘿,你忙完啦?”美芽瞧着他放下了笔,忙得凑过去看那纸上的花儿,一边用手指指着上面的栩栩如生的翠竹,满眼都是掩饰不住地惊叹,“钟明巍,就你这画画的本事,漫说咱们如今不愁吃喝,就是真的有一天落魄潦倒了,你但凡大笔一挥,也能换几张熏肉饼来填肚子啊。”
钟明巍听着小姑娘由衷的赞美,又看着她手腕的那根银镯子,忍不住在心里苦笑,难道这还不算是落魄潦倒吗?只是这念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他一伸手就把美芽拉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美芽的眼睛仍旧直勾勾地看着画儿,他就直勾勾地看着姑娘的下巴上的那一小块暗红的伤疤,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里,然后就被姑娘一把给推开了:“别乱摸!”
“你现在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钟明巍有点儿不满意了,一边把美芽抱得更紧了,一边跟美芽一起看纸上的翠竹,一边含笑道,“怎么?肚兜又不够穿啦?巴巴地让我给你画绣样。”
“才不是,”美芽小声道,一边扭过去来去亲男人的下巴,一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想给你换个花样。”
“什么?”钟明巍没怎么听明白,“什么花样?”
“老是给你绣蝙蝠,怕你腻歪了,就想着给你换个花样,”美芽小声道,一边伸手环着男人的脖子,“往后啊,你一脚踩着福气,一脚踩着平安,嘿嘿。”
这下子,钟明巍是听明白了,他的每双袜子底下都绣着一只小蝙蝠,说是让他踩着福气,如今又要巴巴地绣竹报平安了,钟明巍心里热乎乎的,他凑过去亲了亲美芽光洁的额头,一边柔声道:“丫头,你就是我的福气和平安。”
“真的?”美芽仰着头看着,一边在男人怀里扭着身跟他撒着娇,“那你是不是该奖励我啊?”
“好,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钟明巍含笑道。
“那你……”美芽狡黠一笑,然后凑到了钟明巍耳畔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真、真的?非、非听不可?”钟明巍顿时一脸的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