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芽实在说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忙得高高仰起了头,然后她就被男人给抱住了,她也伸手环住钟明巍的头,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了。
“那时候,你是怎么吃下去那些栗子的?”美芽哽咽着问,一边颤颤地去抚摸男人的脖颈,一下下揉搓上头那条细细的丝线。
“那时候,觉得以后再也吃不到你做得饭了,”钟明巍把整张脸都埋进美芽的怀里,他深深地吸着了口气,肺腑之间都是属于美芽的味道,这让他踏实又平静,“丫头,你炒的栗子可真好吃。”
是的,他家丫头炒的栗子实在好吃,即便带着泥水,味道也是那么的美,是什么珍馐美味都比不上的。
即便那天晚上他吐得差点儿没了命,即便后来一闻到栗子的味儿,就忍不住想呕吐,但是那天晚上、沾着泥水的栗子的味道,他会永远记住。
“钟明巍,那天晚上,我恨死了你,”美芽哽咽道,手指沿着那根丝线,一路朝下,最后将那个小小的吊坠握在手里,“可是,我每恨你多一分,爱你就更多十分。”
“丫头,我以为那天晚上是我这辈子的终点,”钟明巍仰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美芽,桃花眼里映着美芽泪流满面的一张脸,他伸手拉着美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谢谢你,救了我。”
“钟明巍,我也谢谢你。”美芽柔声道,一边弯下腰,吻住了男人有些发白的唇。
是的,钟明巍,真的特别谢谢你。
谢谢你,没让咱们走上大莲妹妹和六哥哥的那条道儿。
……
知府衙门。
方成茵从外面回来之后,已经一整天没说话了,她就一个人坐在屋里,侍婢给她送的午膳,她一口都没吃,早就放凉了,等到侍婢又端着晚膳进来的时候,瞧着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都要给愁死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侍婢阿桃一边重新布置碗筷,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您今儿怎么都不肯吃饭?莫不是厨娘的手艺不好吗?”
方成茵是个敞亮性子,几乎没有生气的时候,就算生气,也是来得快去得快,绝对没有一整天不说话还不吃饭的先例,所以小侍婢很是着急,又着急还又害怕,不知道方成茵这是怎么样了。
“去找两个家丁来,”方成茵淡淡道,一边又把头转向了窗外,瞧着外头院子里开得正旺一缸碗莲,她已经盯着那一大缸子的碗莲看了一整天了,“把那缸碗莲给我抬出去。”
“抬出去?”阿桃不明就里,“要抬到哪儿?”
“想抬到哪儿就抬到哪儿!”方成茵冷声道,“反正不要放在我院子里就是了!”
“可是小姐不是挺喜欢荷花儿的吗?”阿桃一脸的不解和为难,“这缸碗莲,还是老爷特地挑着好的送给小姐的,要是被老爷知道小姐竟然把……”
“哪儿这么多废话?!”方成茵狠狠瞪了那小侍婢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就从桌上取下软鞭,抬脚就朝外头奔去,“你不抬是吧?那就我来!”
“啪!”
“啪!”
……
“小姐,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阿桃简直给吓得都不敢动换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成茵用鞭子一下一下将好好儿的一缸子的碗莲给鞭笞的不成样子,直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小姐,您在做什么啊?小姐,您快住手吧!”
“啪!”方成茵根本不理那阿桃,仍旧抽着那缸碗莲,蓦地,鞭子一转方向,抽在了刚刚进来的人的身上。
孔闻捷提着食盒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正满心欢呼雀跃着,哪知道迎头就是一鞭子,他瞧清楚对自己甩鞭子的人竟是方成茵,心下一正,忙得朝边上一躲,可鞭子还是扎扎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方成茵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这一鞭子下来,直疼得孔闻捷呲牙咧嘴:“小……小姐,是属下啊!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