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警醒着吧,这一胎来的多不易,你也知道,若是有什么不妥……”太后沉沉地盯着小几上袅袅生烟的赤金盘螭三足香炉,一边缓声道,“便是断了我徐氏一门的百年根基。”
碧乔也是不住点头:“太后说的是,慧贵人这胎着实珍贵得紧。”
“且让秦律上心着吧。”太后缓声道,一边浅浅地抿了口茶。
“太后,您就放心吧,用不着提醒,秦院首也知道上心,”碧乔含笑道,“小秦大人在南疆出生入死,秦院首在京师为太后效力,这都是合该的。”
太后不语,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唇。
“启禀太后,秦院首求见。”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就瞧着一个小宫女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让他进来。”太后头也不抬地道。
“是,奴婢遵命。”小宫女忙得退下来。
秦律匆匆进来,行至太后面前,跪地行礼:“微臣恭请太后金安。”
“起来吧,”太后看了一眼秦律,一边又看向碧乔,“碧乔,给秦院首看座。”
“是,”碧乔忙得答应,然后搬了个绣墩过来,一边对秦律道,“秦院首请上座。”
“是,多谢太后,”秦律答应着,一边坐了下来,却也只敢坐那么点儿,腰背挺得笔直,其实这样倒是比跪着还要累许多,“启禀太后,慧贵人今日的脉相甚好,虽有孕吐,但却三餐皆合,刚刚已经服下了坐胎药,请太后放心”
自慧贵人有孕之后,秦律就日日过来禀报慧贵人的情况。
“不错,”太后点点头,一边含笑看着秦律,“到底是有你顾看着,哀家才能放心。”
“太后过誉了,替太后分忧乃是微臣的本分,”秦律忙得道,顿了顿,一边悄默声地打量着太后的神色,然后又轻声道,“微臣为太后尽忠,犬子在南疆为徐大人效力,这都是咱们秦氏一门的荣光。”
太后看了一眼秦律,没有说话,低着头浅浅地抿了一口,倒是碧乔含笑开了口:“秦院首说的极是,刚刚奴婢陪太后说话,还感慨着,秦院首一门父子都这般赤胆忠心,实在难得。”
秦律忙道:“姑姑谬赞了,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你说的不错,身为奴才,第一要务就是认清自己的位置,本本分分地做事儿,自然好儿少不了你的,”太后淡淡道,一边抬眼看向秦律,“慧贵人这一胎若能平安无事,自然有你的功劳,到时候加官进爵自是不必提,便是把小秦大人给调回京师,又有何难?”
“微臣多谢太后!”秦律蓦地双膝跪地,一边给太后叩头,一边恭恭敬敬地道,“请太后放心,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不然太后失望。”
“你做事儿,哀家一向放心,”太后淡淡道,一边点点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秦律忙得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这秦院首可真是忠心耿耿,”待秦律走后,碧乔忍不住感慨道,“多少年了,一直为徐氏一门效力,实在难得了,奴婢记得这秦院首年轻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好性儿。”
“你当他当真对哀家没有怨气?若不是儿子去了南疆,他又怎么能哈巴狗儿似的乖顺这么些年?”太后讥诮地勾了勾唇,一边把佛珠丢在了小几上,无所谓地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叫人听话,用什么招儿都不重要。”
……
嘉盛三十三年五月十四。
宁古塔。
美芽一早就跟顾长林去了南山别院,她和钟明巍商量着,赶在五月中旬前就搬到南山别院住去了,这几天都忙得去收拾院子,虽然宅院已经修缮好了,可到底屋里头家具不甚齐全,美芽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个,从前最抠门儿的小丫头,这时候也舍得花钱置办家具了,顾长林在家里闲着没事儿,这几天就一直陪着美芽到处跑,好在他是个有见识的,什么木料好哪种做工讲究,都能替美芽长长眼。
美芽和顾长林甫一出门后,钟明巍就唤了庞毅进屋,交代他去办件要紧的事儿。
“爷,您说什么?”庞毅一脸惊愕地看着钟明巍,“您让我请个戏班子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