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君王的好坏(1/1)

1051君王的好坏

“圣上,是当年你在宫外看到的流民们可怜,还是七王可怜呢?”安锦绣问儿子道。

想想那个坐在路边啃树皮的皮包骨小男孩,再想想白承瑜,就是再有兄弟爱,白承意也说不出七哥可怜的话了。

“天下有很多无衣无食,挣扎求生的人,”安锦绣摸一下白承意的小脑袋,小声道:“与其关心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圣上还是多多关心那些人吧,他们也是圣上的臣民。好的将军都是爱兵如子的,而贤明的君王,应该是爱民如子的。”

白承意低着头说:“老师跟朕说过,可是要怎么做?周相和太师都说朕还小。”

“不知道,所以要学,”安锦绣道:“圣上,从你坐上龙椅的时候开始,你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朕是大人?”

“皇帝没有大人与小孩之分,”安锦绣说:“只有贤明和无能之分。这是先皇留给圣上的江山,若是不能让这江山变得更好,圣上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先皇?”

白承意咬着嘴唇,两颗小门牙露在嘴唇外。

“回御书房去吧,”安锦绣道:“七王的事,我会处理的。”

“顾着江山,就不要兄长们了吗?”白承意却抬头看着安锦绣道:“四哥跟我说过,就算在皇家,也应该兄友弟恭才是。”

安锦绣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兄有弟恭,白承允就是死在这兄友弟恭上。

白承意这时话锋一转,跟安锦绣说:“不过太师也跟朕说过,朕的皇兄们也有资格坐上龙椅,所以朕首先得是皇帝,然后才是他们的皇弟。”

对不起,安锦绣在心里小声跟白承意说了一声。她的这个儿子本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现在却要陷在这皇权的泥沼里,想着本不应该是小孩子去想的事,说到底,这还是自己无用,没能护住这个儿子的周全。

“母后,朕回御书房去了,”白承意没精打采地跟安锦绣说了一句。

安锦绣伸手想抱抱自己的这个儿子。

白承意却把身子一偏,没让安锦绣抱自己,跟安锦绣说:“母后,朕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让母后抱了。”

“好吧,”安锦绣改为再摸一下白承意的头,将白承意头上总是上翘的一簇逆毛往下压了压,说:“圣上去吧,今天早点休息。”

白承意坐着步辇下了千秋殿的台阶之后,看见了进宫来的韦希圣。

“臣韦希圣叩见圣上,”韦希圣远远地看见白承意后,就跪在地上冲白承意大礼参拜。

白承意也不让韦希圣平身,坐在步辇上问道:“知道剌客是谁了吗?”

“回圣上的话,臣已经命人去查了,”韦希圣说。

白承意说:“那你手下的人查到了什么?”

韦希圣说:“臣无能,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白承意用脚跺了一下步辇。

抬着步辇的太监忙又抬着步辇往前走去。

“臣恭送圣上,”韦希圣跪在地上大声道。

步辇离着千秋殿有了一段距离后,白承意回头看看了千秋殿,高高在上的殿堂,殿宇重重,白承意突然之间就有些烦燥,什么都没有查到,那韦希圣来找他的母后做什么?就是为了跟他母后说一声自己是无能之辈?这些人,白承意抓着步辇的扶手,已经有些变尖的小脸上全是忿忿不平的怒意,有个声音在脑海里,跟白承意大喊着,谁都不把你当皇帝看!

韩约这时在帝宫的一处门前看着白登,说:“白大管家这是把帝宫当贤王府了?这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啊。”

白登跟韩约赔着笑脸,说:“奴才是奉我家王爷的命令来的。”

韩约说:“王爷又有什么事了?”

白登说:“七王爷那儿伤着,我家王爷着急太医的事儿。”

韩约说:“太医的事,太后娘娘自有主张,王爷着急,太后娘娘就不着急了?”

白登哈着腰,说:“那太医怎么时候能到贤王府?”

韩约点手叫过一个大内侍卫,说:“你去跟太后娘娘通禀一声,就说贤王府又来问太医的事了。”

这个大内侍卫往帝宫里跑去。

“等着吧,”韩约冷冷地丢给了白登一句话。

白登暗自咬牙,但对着韩约还是点头哈腰地一副巴结相。

安锦绣在这会儿听完了韦希圣的话,“是驽箭,”她跟韦希圣道:“剌客又是往帝宫这里跑了,看来这剌客是大内的人了。”

韦希圣低头不语,现在孰是孰非,他分辨不清。有可能是白承泽自编自演了这场戏,栽赃嫁祸给安锦绣,也有可能是安锦绣就是要让人觉得这是白承泽在栽赃嫁祸,实则是她自己要下手除去白承瑜,毕竟蒋妃就是死在安锦绣的手上,让一个跟自己有杀母之仇的人待在白承意的身边,安锦绣这样的人怎么能容忍这种事?

“那驽箭现在在哪里?”安锦绣问韦希圣道。

韦希圣说:“还要贤王爷的手里。”

“知道哀家让韦大人全权处理这事了,他还不把凶器送到大理寺?”安锦绣说:“贤王是想亲自抓剌客吗?”

韦希圣说:“太后娘娘,下官看贤王爷是有这个意思。”

“蒋嫣然不是哀家杀的,”安锦绣突然就跟韦希圣说道:“所以哀家还没有对七王起杀心。”

现在还没有,难保以后不会,韦希圣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向了安锦绣,说:“太,太后娘娘?”

“这些事哀家没必要瞒着韦大人,”安锦绣说:“贤王这哪是伤七王?他是在伤哀家和圣上的母子之情,没有了哀家,圣上靠着周相,还是靠着太师就能坐稳江山了?”

韦希圣嘴中的唾液分泌得有些快了,喉咙哽滑了一下,韦希圣跟安锦绣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这个时候,寻求真相什么的,没有意义,韦希圣只想知道安锦绣要怎么处置这事。

“你命人去查吧,”安锦绣道:“剌客是谁,哀家不关心。”

这是随便查查,装装样子的意思了,韦希圣说:“太后娘娘,其实反将贤王爷一局也不是不可以。”

“七王在他的手里,”安锦绣道:“除非让圣上亲眼看到他杀七王,否则哀家就是做再多的事,圣上不相信,有何意义?现在贤王的后手是什么,没人知道,哀家冒然动手,难保不入贤王的局。”

韦希圣说:“那就什么也不做吗?”

“哀家现在棋差了贤王一招,”安锦绣跟韦希圣承认道:“如今哀家只能处于守势,看贤王接下来的举动再做打算。”

韦希圣给安锦绣出了一个主意,道:“太后娘娘,还是让贤王离京的好。”

“离京之后,他若是趁机拉起一支军队来,哀家又该如何应对呢?”安锦绣摇头道。

韦希圣设身处地的为安锦绣想了想后,愁眉不展,好像怎么做都不行,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先去吧,”安锦绣跟韦希圣说:“跟贤王说话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他套了你的话。”

“下官明白,”韦希圣说:“太后娘娘与下官说的话,下官绝不会外传第二人。”

韦希圣前脚刚出了小花厅的门,袁章带着韩约手下的大内侍卫就来了。

“让白登先回去吧,”安锦绣听了这大内侍卫的话后就道:“让他替哀家问他家王爷,这是在说哀家苛待先皇子嗣吗?七王的伤情怎么样了,他不知道让人递句话给哀家?”

大内侍卫领命就退了下去。

吉和看着这个大内侍卫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去,没等他多想这个大内侍卫是为了什么事来见安锦绣的,就听小花厅里传来了安锦绣的声音:“吉和进来。”

吉和进了小花厅,不等安锦绣问,就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那个太监叫王宝,是在内廷司打杂的太监。”

安锦绣说:“内廷司的太监怎么能知道宫外之事的?”

吉和说:“太后娘娘,奴才猜这个王宝一定是贤王的人,不过这奴才现在死了,所以再想查出些什么来就难了。”

“内廷司的管事太监不用再干了,”安锦绣冷声道:“连手下的人都管不好,哀家还能指望他什么?”

内廷司的管事大太监也是吉和的徒弟,不过这个时候,吉和不敢为自己的这个徒弟说情,“奴才遵命,”吉和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那这大管事之位?”

“你先担着吧,”安锦绣没有如吉和所料的那样,提拔千秋殿里的管事太监们,而是给了吉和一个惊喜。

吉和忙就跪下谢恩。

“哀家给你半月的时间,”安锦绣跟吉和道:“把内廷司里那些不老实的人,都给哀家清干净。”

吉和听了安锦绣的这个命令后,心里泛苦,看着自己是又多了一层的权利,可是要去拔白承泽安在宫里的钉子,这是他正式跟白承泽面对面的对上了,这个活可一点也不好干。

“你若是觉得难办,哀家也可以让旁人去办这个差事,”安锦绣看着吉和。

吉和不敢再多想,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这差事办好。”

“那些个小太监安置好了?”安锦绣又问。

吉和说:“回太后娘娘的话,他们都暂时在内廷司里待着,全福正想着要把他们安到哪里去。”

安锦绣说:“他们有闹事吗?”

吉和说:“这些小太监跟着圣上的日子说短也不短了,知道跟着圣上的好处,都闹着要见圣上呢。”

袁义这时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看一眼吉和,跟安锦绣说:“主子,从圣上身边调开的小太监全都死在内廷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