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捧着热水杯,安想的视线紧盯着那枚白色的药瓶,思绪满满。

“当然。”刘姨很是和蔼的朝她微笑。

“你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的讨厌我,后来为什么又突然转变了态度?”

刘姨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有些怀念,更多的是叹息。

“夫人这是在记仇吗?”

安想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刘姨知道安想在想什么。

“当时不是讨厌你,而是讨厌你的身世,要知道,安家和韩家的恩怨,远不止是你的父亲和少爷的母亲之间的,而是要复杂更多。”

“复杂更多?”

很显然,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安想不知情,而韩孝也从未提起。

姨重重的点头,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当初我们董事长和安家的那位为了一个女人,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这是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楚的。其实我们董事长原本也是很温和善良的人,可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性情大变,变得暴戾,变得冷漠。”

“一个女人?”安想的好奇心一旦被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好奇是怎样的女人,让两个男人穷尽一生去追逐,哪怕其中累及了无辜。

刘姨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深刻而沉重,像是被提醒起一段异常沉重的往事。

安想听见她的声音异常的清晰,比她曾经说过的任何一个字都要吐字清晰。

“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刘姨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安想头顶瞬间炸开。

她素未谋面的母亲,两家争执不休的源头。她曾是如此的尊敬所谓的妈妈,尽管是不曾谋面。但她怀有那样的期待,期待有一天,她们母女能在某个地方相遇,然后一眼认出对方来。她曾以为,她的母亲会和天下的母亲一样,有着最善良的笑容与最明媚的双眼。

她的期待,像是腾空而起,徐徐上升,却在半空中被戳破了的氢气球,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继续幻想的勇气。

“可是,我不知安家的孩子啊,我都不知道我的妈妈是谁,刘姨又怎么会知道……”

似抱着仅有的一丝希冀,安想希望是刘姨记错了。

她是孤儿院的孩子,被安振东领养。她的爸爸妈妈或许是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抛弃了她,可她至少不讨厌他们,并期待能和他们有相认的那天。

“因为,我认识你妈妈,也知道你。”

……

一整天,安想都没能消化掉那些突如其来却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她心乱如麻。

去接安远的路上,她心不在焉,甚至没能分清红绿灯的指示。

好在安远紧紧的拽住了她的手,她才没冲入往来不绝的车流。

“妈,你能让人省点儿心么?”

安远皱着小脸吐槽,典型的小大人模样。

不知神游何处的安想忽然回神,一脸呆萌,惹得安远不停的叹气。

韩孝开车从公司回韩宅,恰好看见马路边等红绿灯的安想母子和小洁。

他将方向盘一转,车稳稳的停在三人面前。

摇下窗户,他看见安想的表情愣了一下。

换做几天以前,她肯定会扭头就走,这次却乖巧的带着两个孩子上车。这反而让韩孝有些不适应,因此调侃道,“今天心情不错?还是心情太坏?”

安想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眉眼有些倦色。

“心情不好,所以别惹我。”

“能生气,那就没问题,看来昨晚脑子被烧坏。”

安想又愣了一下,说,“我昨晚发烧了吗?”

韩孝点点头,“嗯,三十八度几。”

“怎么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安远翻了的一个白眼,酷酷的说,“因为你睡着了雷都打不醒啊。”

被儿子拆台,安想挺委屈的。她好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大,可这小子一见到亲爹就不要亲娘了,她能不委屈吗。

谁知,韩孝也跟着附和,与安远一起挤兑她,“安远说的没错,你睡得就跟一头猪似的,知道才怪了。”

安想心情憋屈,但自己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何况两张嘴都还伶牙俐齿。于是她选择沉默,不再搭理两人。

韩孝接着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内疚吗?”

安想扭头瞥他一眼,道,“我为什么要内疚。”

“我昨晚照顾了你一晚。”

“我又没逼你照顾我。”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嗯哼。”

安想觉得,韩孝这种人就是不能惯着,不然尾巴会翘到天上去

所以就算他真的很辛苦的照顾了她一整晚,她也不能心软。

谁让他过去老欺负她来着。这就叫,有仇必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车子在韩宅停下,安想忽然发现了什么,十分惊奇的看着韩孝,说,“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韩孝微微一笑,那表情特欠扁,“我是老板,我乐意。”

好吧,你是老板,你任性。

晚上刘姨做了一大桌的菜,美其名曰,为安想的接风洗尘。

韩孝手里握着一本书,随手翻了一页,剑眉轻挑,漫不经心道,“她又没说早在这里长住,接什么风?”

安想不乐意了,这厮的意思是要轰她走?

她还偏赖这里了!看他能那她怎么办!

“我偏住下了又怎么滴!”安想用眼睛瞅着韩孝,似在说,不服气?不服气来咬我啊。

韩孝将手中的书举起一些,刚好挡住眼中的笑意。

当萧恒拎着她的行礼出现在客厅,安想方觉其中有诈。但她要后悔,为时已晚。

“行,你真行。”

整理行礼的时候,安想别提火气有多旺。

韩孝在一旁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嘴唇抿着,眼底满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当安想的目光横扫而来,他则一脸无辜的为自己辩解,“是你说要住在这里的,我只是按照你的意思,让萧恒顺便把行礼搬过来,不然我还得百忙之中抽空陪你去公寓搬一次,岂不是太麻烦。”

什么顺便,什么怕麻烦,那统统都是扯淡!打从一开始韩孝就是在故意激她给她下套,然后看她往套里钻!

什么叫老奸巨猾?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