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和赵夫人一见到晋荣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赵夫人更是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哭诉道:“侯爷,是有人陷害我家如瑾啊,他平素最是乖巧,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周守云是个暴脾气,当即怒声道:“乖巧!你可知他昨日做了什么!”

因为赵如瑾是么子,所以赵夫人最宠爱的就是他,立马辩驳道:“不就是与人吃茶么!”

“吃茶!”周守云真想将桌上的茶壶往她脸上砸,但见她是女子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一字一字狠狠道:“吃茶!调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输了两千两白银!最可恶的是竟还在楚院里杀了人,这就是你说的平素乖巧,您儿子做这些的时候可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赵夫人也是慌了神,望向赵崇求助,赵崇此时最怕的就是晋荣侯府退了这门婚事,转念想到五皇子,也有了些底气道:“侯爷,这婚事可是五皇子的意思,您就算气如瑾,他也是您的未来女婿。”

赵崇不提还好,一提赵如瑾,晋荣侯当即黑了脸,指着赵崇道:“我晋荣侯府可不敢高攀这样的女婿。”晋荣侯平素是个好脾气的,今日见他如此生气,赵崇也是慌了神,他竟是油盐不进。

赵崇还想再开口,却见晋荣侯已经不客气道:“来人!送客!”赵崇和赵夫人还想再挣扎,却被几个丫鬟小厮团团围住架了出去。

得了消息的周瑛匆匆赶到书房,便见到这幅情景,茫然道:“哥哥,父亲。”

晋荣侯仿佛苍老了许多,见周瑛慌忙收敛起情绪,勉强笑道:“瑛儿,你不必担心,父亲和哥哥都会为你处理好的,现在我们要出门一趟,你乖乖呆在家中。”

周瑛虽然心中疑惑,但见他们严肃的样子也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当即点头带着贴身丫鬟回到房中。

早就听闻了消息的五皇子也是头大如斗,没想到赵家竟如此极品,他正急得团团转,便见卫临来了,赶忙问道:“卫先生,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卫临沉吟片刻道:“弃车保帅。”

“你是让我弃了赵家?”五皇子还有些犹豫,:“可他们毕竟姓赵,我若是弃了他们只怕会让跟随我的人心寒。”

卫临摇了摇头,道:“您若是不弃赵家才会让人心寒。”

“何解?”五皇子急道。

卫临掩唇道:“赵家和晋荣侯府孰轻孰重?孰对孰错?”

五皇子一愣神,答道:“我明白了,这件事终究竟是赵家不对,不管其中有没有阴谋,我都不能让晋荣侯心寒。”

卫临笑道:“您是未来的君王,自然要赏罚分明,用人唯才。”

正在此时,传来了晋荣侯携世子求见的消息。

卫临退到内室后,五皇子才让小厮将人带上来。

晋荣侯带着儿子周守云跪在五皇子脚边,五皇子看他这样也是叹气,没想到不过几日光讲,晋荣侯便像苍老了十岁般。心中也更坚定了抛弃赵家的念头,赵家不过是舅舅家不知隔了几重的表亲,这代的晋荣侯虽不如以前,但在朝中的人脉对他却是一大助力。

“快快起来!”五皇子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脸上也换上了沉痛愧疚的表情,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没想到赵如瑾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是我识人不清。”

就算心中真的有几分责怪,晋荣侯也不敢表现出来,连忙换上诚惶诚恐的表情道:“这怎么能怪殿下呢,您也是被赵崇一家所蒙蔽,没想到赵如瑾竟是如此心狠。只是可怜我的女儿……”还没说完,晋荣侯便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若说刚刚还有三分假意,现在却是实打实地为女儿感到担忧。

五皇子如今只觉得此事棘手,两家的婚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自己的精心安排也被打乱,瞬间觉得头大如斗,只能安慰道:“晋荣侯莫急,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至于小姐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她是女子,最重要的还是闺誉。”

晋荣侯也察觉到了五皇子语气中的敷衍,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但也无可奈何。周守云见状,心中也有几分难受,如今周瑛是彻底被赵如瑾拖累了,以后若是再议亲怕是只能找些身份更低些的了。

晋荣侯也是后悔万分,但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分毫,只能诚恳道:“多谢五皇子为小女做主。”

五皇子揉了揉眉心,勉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会派人细查,不会让周小姐受到影响。”

晋荣侯脸上忙不迭地道谢,心中却是明白,此事五皇子会查,但女儿的闺誉多少还是会受影响,只能先将她送出凤首洲,少招些非议。

晋荣侯离开后,卫临才走了出来,五皇子坐在椅上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妙计?”

卫临摇头,叹了口气道:“您刚刚不该心软的。”

五皇子一顿,在见晋荣侯之前他确实已经有了自断一臂的决心,但一想到赵家还有一个赵无瑕,他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见他犹豫不觉得样子,卫临心中嗤笑他的贪恋美色,却还是沉吟道:“五皇子若真是舍不得赵家,那只能将赵家从此事中摘出去。”卫临见他双眼一亮继续道:“之前我并不赞成殿下这么做是觉得得不偿失。”

五皇子此时心中也是犹豫不定,只能道:“此事我再想想吧。”

卫临见状不再多言,即使赵如瑾逃过了杀人一事,但在茶馆打架斗殴、争风吃醋都是不争的事实,晋荣侯即使再软弱也不会让赵崇爬到自己头上。

另一边的晋荣侯府仍旧是一片愁云惨淡,周夫人也就是周瑛的母亲闻讯而来,正看到女儿拿着梳子梳着如云的长发,眼神空洞不知望向何方,心一下就被揪紧了。

周夫人将脸上的表情收敛,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才敢走到女儿身旁,关切道:“丫鬟说你已经在房中呆了一天了,要不要随母亲出去转转?”

周瑛一怔,平日里父母虽然宠爱她却并不喜欢让她抛头露面,怎么今日竟一反常态。周瑛见母亲眼中再也无法隐藏的担忧才明白她的顾虑,强撑起笑容道:“好呀,母亲。”

周瑛随母亲坐在马车上,心中不禁想起赵如瑾来,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对于未来的丈夫她也存在过许多幻想,或是英武不凡或是文采斐然。周瑛垂下眼眸,将即将滚落的泪珠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也将刚刚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忘记,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是晋荣侯之女,她的婚事注定只是筹码,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忘得干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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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晋荣侯去见五皇子的赵崇犹如一滩烂泥坐在了地上,赵夫人也受了极大的刺激,呆若木鸡地望着赵崇,只希望他能力挽狂澜。

赵无瑕坐在梳妆台前听落荷说完今日发生的一切,脸上表情未变,落荷却为她的冷情暗暗心惊。

“如瑾人呢?”赵无瑕挽了挽鬓角的乌发,口气随意,仿佛因杀人获罪的不是她的嫡亲弟弟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三少爷如今被关在牢中,老爷与夫人去了晋荣侯府和五皇子府中,都被……赶了出来。”落荷回答得小心翼翼。

“父亲呢?”赵无瑕对赵如瑾的行踪未置一词,只是继续问道。

“在院子里。”落荷说完,赵无瑕才将站起身来,径自往父母的院落走去,落荷见状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赵无瑕见父母颓然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上前行礼道:“父亲,母亲。”

赵夫人见是她,立马又是一副要落泪的样子,赵无瑕将手中的绣帕递上,替她将眼角的泪擦净,随后将绣帕交给身后的落荷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是。”落荷拿着绣帕走出房间,还贴心地将门关上,她透过即将合上的缝隙见到赵崇的双眼一亮,仿若是看到了什么希望。

赵家三人一直在房中谈了许久,等日头偏西赵无瑕才从房中出来,除去赵夫人仍旧是一脸绝望的表情,赵崇却是如释重负。

就算赵家失了个嫡子也无妨,他还有一个嫡子,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好嫡女。

“五皇子这条船我们暂时是搭不上了,但……赵家未尝翻不了身。”赵崇心中的阴郁已经消失了大半,所幸赵无瑕与五皇子的亲事只是口头承诺,做不得准,他赵家的富贵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