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力气大是不错,很多的时候,金老爷子都庆幸着小女儿有这一身的神力,不然没法子拿起大锤打铁。
但是现在,他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以及小女儿拧着魁梧壮汉的衣襟举了起来。
金老爷子实在是想拿块帕子将脸给遮住。
这还是来的第一天,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小女儿怕又得名声大噪了。
而金芸一脸笑意的抬头看着这个惊骇得眼睛睁得核桃似的汉子,她道:“之前你说的话我没听清,不如你再说个试试?”
她的话很轻,可听到众人的心中,忍不住就是一个哆嗦。
特别是金偃宁,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连忙就是将身子藏在了身边人的身后,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姑姑居然如此的凶悍,那尹左将军不说有多重,习武之人下盘都很稳,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此人给拧起来啊。
更恐怖的是,这一路上好像做了许多这个姑姑不喜欢的事,好在最后学乖了一些,不然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被对待,被出丑的人可就是他了,不然简直没法见人了。
不说金偃宁是如何想,就是尹闽也是如此,想他一个壮汉,更是屠杀成千上万的敌军的左将军,居然就这么被个小女娃给拧了起来。
不止如此,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挣脱开来,使劲甩着身子,却如同被长线牵引着的风筝,滑稽的很却无可奈何。
对方又是一个姑娘家,不能动手不说,就是想要伸手揍上前,说不定都会被人耻笑一辈子。
他脸色涨红,吼道:“老子说了又如何?如果不是你们金家的长辈缺德,将军又如何会被卖到军营,落得九死一生才换来今日的地位,你当这容易吗?”
尹闽为将军不值,这些贪图富贵之人如何配做将军的家人,当初在军营听到将军的事,恨不得就是跑到这些无耻之人身前,狠狠的揍上几顿。
听到将军无意中说起已经回到家乡认回了家人,从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存得有气。
前些日子又听到金家的人会来上京打秋风,更是恶心的要死,专门跑来守着城门,就是想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结果,颜色倒是瞧了,瞧得却是他自己。
容不容易金芸不知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此人欠揍,握住衣襟的手就是用劲向上一抛,左手握拳,瞧着那人落下的时候就是一拳过去。
直接将此汉一拳头揍倒在地,久久没法爬起来。
还待上前时,周围的官差拿着长矛就围绕了过来,重重将她包围住。
“都给老子让开。”尹闽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不过就是被揍了一拳,身上虽然很痛,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疼痛还不如难堪来的重。
他走上前,恶狠狠的道:“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不是?还是说金家只愿意让一个姑娘家的站出来说话?”
金芸扯着嘴角一笑,正待上前之时,金老爷子拉住了她。
金老爷子不知道当年的事为什么会被传成了这般,比起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他更想知道的是,是不是四郎也是这般的认为,认为当年是因为银钱的关系,将他给送到了军营。
如果一定要说,也确实是因为拿不出银子,金家必须出一个郎儿。
四个儿子,就是任何一个充军,他都是不忍。
也并没有说已经确认了要让四郎去,只是当时时间充裕,金老爷子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他是打算将随身带上多年的短刀拿出去卖掉。
就算那时年景不好,免掉充军的银子还是能卖出来了的。
只是因为不舍,便想多拖上一小段的时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四郎自己跑了出去,更是留下书信说是自愿去参军。
他当时悔恨的要死,更是亲自带上人想将他寻回来,只是赶到了军营,却被一直拦着不让见人,直到军队的离开,都没能将四郎带回来。
这也是他心中一直的遗憾。
可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样的一个说话。
卖子求富。
这四个字如同高山似的压在了身上,金老爷子道:“老头子一身光明磊落,从未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知道壮士是从何处听说而来?”
尹闽身强体壮,却是个认准了事情不容易回头的人,他看着眼前这个老头,虽是一脸的正派样子,可看在他的眼中,不由成了个伪君子。
他耻笑道:“可不就是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说我,就是整个军队都知道,金将军当年是被以十两的银子……”
“够了!”
一声喝道,尹闽的声音嘎然而止,如果是别人,说不定他还会不管不顾的继续讽刺的说下去,可偏偏,这人是金将军。
金启全一脸无恙,直接对着金老爷子等人说道:“爹娘,你们派的人昨天才到,没想到你们来的这般快,如果不是今日我无事来城门口看看,没准就要与你们错过了。”
慢慢的说着,脸上随着话音带起了一丝的笑意。
可金老爷子却觉得苦涩。
四郎的神情告诉他了一切,虽然多年未长久相处,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从他的神情语态之中,他能够清楚的了解,怕是四郎也是这般的认为。
认为他们为了十两的银子将他给卖到那个九死一生的战场上。
恐怕也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这么多年不跟家里报个信,甚至十多年期间,都不愿意回去一趟。
金老爷子突然想到,四郎的情况不就是和自己异同么。
因为四个哥哥的驱赶以及不闻不顾,将他撂到偏远的地方孤寂一人。
而四郎也是以为家人的背叛,才落到在战场厮杀。
心中本对四郎多年未归感到的不满,瞬间消逝,金老爷子非常能够理解四郎为何如此,可同时又是一阵的哀伤。
当年的事,明明就不是如此。
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卖子求富,让四郎与家里断了十几年的关系。
更是害得香寒孤独一人至此。
他长叹一声,道:“金启全你怎么这般的糊涂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