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家的时候,诺丝突然苦笑着跟我说:“黄戚,我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我一时半会没能摸着头脑,但随即便想明白了。诺丝原本只是个管黑钱的,根本不会站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但现在她因为和我太过于亲密,所以到时让得她也成为廖川谷必须要对付的人了。

不过,这能够怪我么?

我笑着说:“丝姐,当时可是你主动找我的。”

她瞪眼说:“我怎么知道你和廖川谷有这么深的仇?”

我边笑边朝着电梯里面走,“想要做总把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承认我是有利用你,帮我融入到海门市的这个圈子里,但是你不也是利用我在和廖川谷他们制衡吗?要不是现在我力挺你,你觉得你有能力和廖川谷作对吗?且不说是他了,只怕是另外那几个想要竞选总把头的人也不是你能够对付的,你手底下又没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给干掉了呢!”

现在诺丝有关系,有资历,但是缺乏人手,而我却是有人手,但缺乏在海门市这边的关系,所以说我和诺丝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我笃定她现在离不开我,因为她现在即便是和我撇清关系,她也没办法从这件事情里面扯出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廖川谷他们给干掉,所以并不介意跟她把话挑明了。

诺丝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想她应该能够想得清楚这中间的关系的。

直到电梯升到六楼,诺丝都还在沉思中。

到她的门口时,她才深深看着我,说:“黄戚,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我说:“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

她眨眨眼,说:“到我房间里坐坐?”

我还以为她还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点头应下了。

我跟着她到她的房间里面,陈圣他们则是笑着各自回房去了。说起来,虽然诺丝搬到我们这里有些天了,但我和还是初次进她的房间,都说房间的布置是最容易体现人最真实的性格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诺丝是个天然带着魅惑的女人,而且颇有野心,所以她的房间并非是那种少女风格的,看起来颇为的奢华,而且颇为的毅力,是以诱惑的冷色为主色调,床上也铺着纱幔。只是让我有些觉得奇怪的是,她的床上竟然是摆着个很大的毛绒熊,以诺丝的性格,她竟然也会喜欢毛绒熊么?

我还以为,这种东西是小妮子的专利呢!

诺丝冲我说道:“坐吧,咱们好好谈谈。”

说着,她便去给我泡茶。我们这种单身公寓面积并不大,也就四十来个平方而已,除去厨房和厕所之外就只剩下个单间,我坐在沙发上,只是在细细打量着诺丝的房间,这可以说是我这些年来潜移默化中养成的习惯了,我每到个地方,都总会习惯性地打量那里的环境。

用句风雅点的话说,这是见微知著。

我总是试图希望从某些细节中去看穿某个人的本性。

虽然这里只是诺丝的临时住所,但也可以看出来她的些许性格来。房间的布置虽然奢华,但其中也并不缺乏简约,看得出来,诺丝应该是个办事颇为雷厉风行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会比较果断,她想做什么,那就会专心致志的去办那件事情。

我还在打量的时候,诺丝就已经泡好茶了,放在我身前的茶几上,并且挨身在我旁边坐下。甚至她的大腿都和我的大腿稍有碰触,这让得我有种浑身被电划过般的感觉,虽然她可能是无意的,但我仍是是稍稍往右侧挪了挪身子。

她笑着看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我莫名其妙的说怎么了?

她撩撩发丝,说:“不过就是挨你坐得近了些,你就忙不迭地往旁边让,是不是怕你的小女朋友发现啊?”

这个妖精,她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我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她这吐气如兰的模样让得我的荷尔蒙蹭蹭蹭的往上涨,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克制不住,所以连忙转移话题说:“丝姐,咱们还是谈正事吧,你叫我进来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她笑笑,终于是稍稍收敛了她的魅惑。

然后,她喃喃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上廖定山的那个位置嘛,我给你说个故事,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愿闻其详。”

她看着床头的毛绒熊,仿佛是陷入了回忆……

“我是在海门市的渔村出生的,那时候那个地方还没有拆迁,我娘叫诺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爱上了社会上的一个混混头子,虽然我爷爷奶奶都不同意,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个混混头子好上了,在上高中的时候就跟着那个混混头子出去砍人、收保护费,并且把身体也交给你那个混混头子。到她二十岁的那年,她怀上我了,那个时候那个混混头子也已经成为海门市这边有些名头的老大了,她原以为那个混混头子会娶她,但是当她喜滋滋地跟那个混混头子说她怀上了我的时候,那个混混头子却是让她去把我给打掉,还跟她提出了分手,说他打算跟某个大佬的女儿结婚。我妈跟他大闹,但最后却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后来那个混混头子还诬陷我妈和他手下的某个小弟有染,把我妈说成是人尽可夫的荡妇,让我妈身败名裂,有家都回不了,而他的那个小弟,却因为帮他背这个锅而得到他的重用,成为他的得力助手。我妈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最后只能远离海门市,好在她运气还算不错,长得也很漂亮,后来在内陆的城市里找到个可靠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仅仅不计较她怀着我,还对她很好,照顾着她,让她把我给生下来,并且后来还照顾着我们娘俩。本来,我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也以为那个男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的,但是后来却有个人找到我,跟我说出了这些事情,我去问我妈,我妈也承认了……”

我听得愣住,“那个混混头子是廖定山?”

她流着泪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廖定山是个畜生,丝毫不念及我妈当时和他拼搏的那些情分,在把我妈赶走之后就和原来Q帮总把头的女儿结婚了,并且后来还接任了那个人的总把头位置。我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就发誓要把廖定山的所有东西都夺过来报复他,所以我才回到海门市,并且想法设法加入Q帮,我从来都没有暴露过我的身世,只想着从廖定山的手里把总把头的位置夺下来,然后再当着他的面说出我的身世,狠狠地羞辱他……”

诺丝,竟然是廖定山的亲生女儿?

我听到这里,心里也是复杂得很,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在占据着主导。诺丝肯定是极为痛恨廖定山的,但是廖定山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现在廖定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想,她心里或多或少还会是有些伤心的吧,毕竟血脉相连,这是剪不断的牵绊。

我叹息着说:“那你妈现在怎么样了?”

“去世了……”她说:“我妈在怀上我的那段时间里吃的苦太多了,生下我之后就留下了病根,身体一直都不好,和我父亲生活才仅仅十个年头,她就去世了,她在临死前跟我说‘小丝,好好的生活,做个平凡人,不要去报复廖定山,因为他是我这辈子曾经最深爱的男人。’呵呵,我妈是不是很可笑?廖定山那样对她,她竟然还让我别去报复他。”

我看着诺丝有些复杂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你妈妈可能是担心你不是廖定山的对手,怕你遭遇到什么不测吧……对了,那个跟你说出这个秘密的男人又是谁?”

“我妈从小的玩伴,和我妈是在同个渔村里出生的,也是廖定山的小弟,在我妈怀着我逃难的那段时间里面还是多亏了他暗中帮助我妈,才能让我妈活着把我给生下来。他可能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才跟我说这些事吧……”

“那他为什么早不帮着你妈呢?”我不禁问道。

她苦涩地笑笑,“廖定山那时候是他的老大,势力很大,他怎么敢和他作对?那时候廖定山的手下大多数都认识我妈,而且之前也是把我妈当成他们的大嫂,但真到廖定山抛弃我妈的时候,却没有人帮我妈说过半句话。当我妈跟我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不可靠的,黄戚,你会和他们一样吗?”

我再度愣住,没有想到诺丝会突然把话题给扯到我的身上。

她跟我说出这些事,是想让我死心塌地的帮助她吗?

看着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我似乎真的不忍心拒绝她。这个魅惑天成,美貌与才能都并存的女人,此时看起来像是个人生赢家,但我想她的内心肯定在无时无刻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吧!这样的她,真的让人忍不住地去怜悯她,她的身世,真的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