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就给陈虹打电话,问她紫薇姐还在紫桂苑没有。

她也没有去朵朵服饰店,呆在家里,跟我说紫薇姐在家呢,这好歹是让我松了口气。

刚挂掉电话,我就看到迎面有辆渣土车朝着我坐的的士撞了过来。

我懵了。

司机也慌了,他连忙踩住了刹车。

但是,那辆渣土车却是直直地朝着我们撞了过来,那个司机好像是睡着了似的,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踩刹车,而且,他是从路的那边斜撞过来的。

剧烈的撞击,我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随即,无尽的黑暗包裹着我。

在这片空间里面,没有任何的东西,充斥的只有黑暗。我仿佛就是个黑暗中的影子,漫无目的地飘荡着,飘荡着,我不知道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我飘荡了多久。

最终,我完全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在个陌生的地方。或许也说不上陌生吧,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我要去往何处,甚至我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曾知晓,我竭力地回忆着我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脑部剧烈的疼痛。

“#¥@#@@##¥!@##¥!”

有个金发碧眼,浑身狐臭的大汉突然把我从床上踹起来,冲着我说出这些鸟语,我压根就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但是,我被这个大汉这么踹着,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不是在说的什么好话,这让得我瞬间就火了,跳起来扑在他的身上,然后习惯性地扭住他的肩膀,就把他的肩膀给卸掉了。

看着他捂着肩膀在那里嚎叫,我自己也是懵了。

我真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么厉害,我到底是哪里来的,我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究竟是在哪里?

那个大汉捂着肩膀在那里叽哩哇啦地叫着。

很快,门外就呼啦啦的涌进来许多人,手里还拿着棍棒什么的,他们铺天盖地地就朝着我冲过来,我条件反射般的和他们打了起来,但是他们的人太多了,我在撂倒几个之后,还是被他们给制住了。

然后,我挨了顿毒打。

这群壮汉把我给押到了屋子的外面,扑鼻而来的是海腥味,我也不知道我的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个词来,我甚至都想不起我曾几何时有闻到过这种气息,但我就是知道这个海的腥味。

外面,是个很宽敞的厂房,在这个厂房里,有许多穿着白衣服,带着手套的人,有金发碧眼的,也有黑发褐眼的,甚至还有黑人。他们都在忙碌着,在厂房的四周,还有着许多诸如这般押着我的汉子站着,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武器。

甚至,我还看到了黑乎乎的枪。

这是枪么?为什么我会知道这是枪?

我的脑袋再度剧烈的疼痛起来。

有个大汉也扔出套白色的工作服和手套到我面前的地上,然后指着我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虽然我听不明白,但也能知道他是想让我穿着这衣服,去干那些人干的工作。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是没有办法反抗的。

这些大汉足足有几十个,而且身手都还不错,孔武有力,还有枪,我是干不过他们的。我从地上捡起衣服穿上,然后就朝着厂房的中间走去。

对那些黑发褐眼的人我有着自然而然的亲近。

这个厂房应该是临海的,我仿佛能听到海涛的声音,在地上,满满的铺着都是大虾子之类的海鲜。我走到个黑发人的旁边,然后看着他在那里剥掉虾子的脑袋和尾巴。

随后,我也蹲下身去,有样学样的跟他学着。

那些大汉见我老老实实的,也就分散到厂房的四周去站着了。

“喂,你哪里来的?”

黑发人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多岁的模样,但面色有些苍白,很是沧桑,应该是常年劳苦加上休息不好而造成的。

他说的话,我能听懂,这让得我懵了。

“@@#@¥#¥%¥#%¥!”

“@#¥@#¥@#%%……%¥!”

他见我没有说话,又叽里呱啦地对我说着什么。

我还处于出神的状态,所以没搭理他,他估计是以为我是个白痴吧,嘴里说出句原来是个聋子,然后就没有搭理我了。

我这才开口说话,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你是哪里来的?”

“咦?”

他诧异地看我两眼,自言自语地说:“原来不是个聋子啊!”

然后,他对我说:“你说的是华夏国话,你说你是哪里来的?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华夏国……

好熟悉的词汇,我听到这个词,好像有种骨肉相连的血脉感。

我,是华夏国来的吗?华夏国又是哪里?那里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吗?

我问他说:“华夏国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吗?”

他的眼神更加狐疑了,“华夏国当然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华夏国人了,我看你说话也不像是个傻子啊,你不会是失忆了吧?小伙子,到底是谁把你抓到这里来的?”

失忆?

我想,我是真的失忆了。

我边拨着虾子,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抓我来的,以前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

“真可怜!”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莫名的有些想笑,他自己都在这里干着和我同样的工作,竟然还说我可怜,不过看着他孤苦的样子,我也没好意思笑了,我说:“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

“也是!”

他自嘲两声,说:“我也是傻了,问你个失忆的人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呵,你以后就叫虾子吧,怎么样?”

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不傻。

我摇头说:“不好,我不想叫虾子。”

“那你想叫啥?”他问我说。

我估计他也是在这里呆得无聊了,所以才会和我这个失忆的人也聊得这么有趣。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没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因为那会让我脑袋疼,我说:“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吧,反正别叫我虾子就行。”

他竟然还笑了,然后瞄了两眼厂房里面的那个房间,就是我被押出来的那个房间,问我说:“刚刚是不是你和里面的人打架了?那么多监工都跑进去了。”

监工?

他应该是说的那些大汉吧!

我点点头,说:“嗯,那个人踹我,还跟我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就和他们干上了,然后就被他们给押出来了,对了,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他说:“米国呢,这些监工都是米国人,他们说话你当然听不懂了,不过你小子可真够厉害的啊,竟然那么多监工进去才制服你,里面还噼里啪啦的响了那么久,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不会是偷渡的时候翻船了,被他们给捞上来的吧?”

我还是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黑发人看着我,叹息了两声,眼中满是对我的怜悯,没有说话了。

在这个地方,能够遇到个和我说同样话的人,我还是对他很亲近的,莫名的就想贴近他,和他套近乎,我问他说:“诶,你叫什么名字?”

“王凯旋!”他说。

我又问他是怎么被人抓过来的。

他说:“偷渡的时候整条船的人都被他们给抓来了,现在死的死,逃的逃,葬身大海了,就剩下几个人了。”

我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有沮丧,竟然没有多少愤怒。

我说:“我们还能够出去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瞄了厂房四周的那些监工几眼,说:“出去就别想了,这里是米国的黑工厂,进来的人还没有能够出去的,就算是出去了,也是去了阎王殿。到了这里,你就安生地呆着吧,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赖活着总比死了要强。”

米国的黑工厂?

不知道为什么,王凯旋两次提起米国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浮现出两个很漂亮的女孩的身影,只是有些模糊,我想不起她们的面孔。而且,当我脑子里冒出她们两个的时候,就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我的脑子里会有她们两个的影子?

难道是这两个女人把我给抓到这里来的吗?

我问王凯旋说:“米国是哪里?华夏国又在哪里?”

他头也没抬,拨弄着虾子,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什么兴趣,只是无所谓地说;“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反正你也回不去了,华夏国啊,还在大海的那头呢,就是我们工厂外面的大海,你要是能游过去,说不定你还可能回到华夏国,但是你觉得那可能吗?”

我说:“难道你就没想过逃出去啊?”

他转头冲我翻翻眼皮,说:“我都关在这里五年了,从来就没有见到有人活着出去过,你觉得能逃得出去吗?”

我摸摸鼻子,没有说话了。

但是我心里却有个念头告诉我,我必须得逃出去,因为在王凯旋说起华夏国的时候,我总感觉那边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我,告诉我必须要逃离这个地方,必须要回到华夏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