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甩开贺铭的手,有些呆滞的往前走,拒绝道:“你只管走你的,别靠我太近,免得被人闲话。”
她就算不排斥贺铭的亲密接触,却也不想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宁陵那种女人,顾西表示自己惹不起。
贺铭看着发烫的手心,心情颇有些微妙。他似乎领会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跟逃兵似的走远的顾西,贺铭傻笑着追过去。
“闲话是闲人说的,如今书院的人都忙得很,没人会说闲话。行啦,你赶紧去看你的宝贝稻子,再晚些就该下雨了。”贺铭背着手,脚步异常轻快。
芦苇荡里边,宁陵捂着胸口,红着眼咬牙交代身边的丫鬟:“赶紧把常宁给找来。”
常宁是常永林临走前留给宁陵使唤的人,是他对宁承诺的唯一维系者。
顾家院内,顾云将儿女亲手交到蓝氏跟席氏手中,神情哀婉的看了唐氏所处的厢房一眼,就头也不回的牵马离去。
黄昏的天色异常的阴沉,大风吹得柚子林里病弱的柚子掉了一地。
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伴随天边一道足以劈开远山的闪电而来,吓得站在院中的几个孩子连连惊呼。
蓝氏看着顾云远去的方向,略有不满道:“怎么就这么急呢,非得赶在这个时候出门。你说你爹娘怎么都一样死硬,亲人的好话赖话全听不进去,别人随意挑唆几句就当了真。”
身为母亲,蓝氏绝对袒护自己的儿子。她认为在这件事上,唐氏有些过分了,竟敢以自己跟腹中胎儿的安危为倚仗,硬闹的顾家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实在是不可理喻。
最让蓝氏气恼的是,这件事顾云也错的离谱,离谱到顾家的人在唐氏面前都气短得很。
可是
不疼护自己子女的父母,这天下怕没几个。
不能冲唐氏抱怨,蓝氏憋屈得很,只能在顾冕兄妹跟前叨几句。
顾冕早熟,大概能听出蓝氏的不满。他虽对顾云冲唐氏下手的事耿耿于怀,但他终究是顾云的儿子。
看着黑沉沉的天际,他也露出了符合其年纪的担忧与慌张。那一道道的闪电,看着就像是劈在顾云身上一般。
他很怕顾云再也回不来。
“我去追爹。”顾冕抿紧了唇,闷头往外跑去。
蓝氏跟席氏阻拦不及,只得看着顾冕跑进了柚子林。席氏把顾云闺女顾南往蓝氏怀中一推,也赶紧追了出去。
“我去找孩子。”她回头喊道。
厢房内,一直憋着气的唐氏得知顾云连夜出门找名医后,竟有些微的后悔。
她只是不愿轻易妥协,想要顾云为这次冲动行为付出代价,让顾家的人跟她一样不好过罢了,却没想让顾云在这种天气出门。
雷雨天出门本就危险,更遑论这时已经接近傍晚。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直到听说顾冕追了顾云出去,唐氏这才慌了,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只是这个时候没人想起她来,所有人都在为顾云父子担忧。
正疾步往家里赶的顾西也很后悔,她就不该浪费时间跟贺铭磨嘴皮子,看过稻田之后该直接回家才是。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贺铭从山门那借了两把伞,急切的追赶顾西,却在柚子林外边看到差点被马撞到的顾西。
那一刻,贺铭感觉自己神魂出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顾西打了几个滚,那匹疾驰的马儿也因被强行勒止,差点将马背上的人甩下。
贺铭从地上爬起来,先是问了顾西的情况,得知她还好之后,才朝刚刚被安抚好的马儿走去。
顾云从马背上下来,惊慌的朝倒地的两人走去,意外的发现他差点撞到的人是顾西。
他一把推开气势汹汹的贺铭,单膝跪地颤着声问道:“西儿,你哪儿伤着啦,快起来,二叔带你去看大夫。”
顾西将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确认自己被贺铭保护得很好之后,这才说:“我没事,不需要看大夫。对了,二叔你这么急,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么?”
顾云松了一口气,把顾西从地上扶起来,这才回到:“我打算出城找圣医,听说他最近在灵山一带出现过。”
“这个时候出门?”顾西不解,“天晚了,眼看暴雨就来了。难道就不能等雨停了再去?”
贺铭也表示疑惑。“顾二叔,这时候出门确不是明智之举。小侄已经派了人打听圣医,且再等等吧。”
顾云神色痛苦,感谢顾西跟贺铭的好意之后,便牵着马道:“早些动身,我就少些痛苦。你二婶也不想看到我。”
好嘛,感情这种事,确实折磨人。
贺铭伸手拉住缰绳,劝道:“顾二叔不若先到我院中等一晚,天亮后再动身。这大晚上的,你总得为担心你的人着想不是。”
贺铭的话才落下,顾冕跟席氏一前一后从柚子林跑出来。
顾冕直接爬上马背,上气不接下气的宣布:“我跟爹一起去。”
席氏头疼的看着正大眼瞪小眼的父子,气喘吁吁的摇头冲顾西说:“你要是有办法,赶紧把你二叔打晕了拖回家,免得你祖母跟你曾祖母受不了厥过去。”
顾西一听这话就发窘。她像是那种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么。
“人呀,还是多讲道理。”顾西干巴巴的呵呵两声。
席氏白眼一翻,揭短:“道理是人说的,你这样的只要动手就好。”
贺铭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自然而然的上前搂住顾西的肩膀,道:“顾伯母,西儿刚刚差点被马撞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呢。”
席氏一听也颇为担心,但她对贺铭的小动作更诧异。
“铭儿怎么在这儿?”席氏不着痕迹的将顾西拉到身边,小声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贺铭明白席氏的用意,同时有些无措。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家的人才好。
“顾伯母先带西儿回家,顾二叔交给小侄。晚些时候,小侄再登门请罪。”他讪讪的说。
席氏伸手狠狠的拧了顾西腰侧一下,这才客气的说:“他二叔的事,就有劳铭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