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额娘知道你,不会怪你的!小八也是心疼你,你该高兴才是,这个事情交给我!”徽之一迭声的叫人把胤禩叫来,她拿着收卷给明慧擦眼泪:“别哭了,小心孩子也跟着学起来,变成个爱哭的。额娘知道你的心思,你一心盼着小八好,小八如此做就是说明他心里有你啊,你伤心什么。人生不如意的时候多,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明慧慢慢地冷静下来,她对着徽之诉苦起来:“消息传来,八爷就一直很古怪的样子,他不叫奴才们和我说,想瞒着我,我得了消息,问起来要怎么安顿马尔泰家的格格,谁知他忽然生气起来,说叫我别多心。我也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额娘,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亲生额娘。我有些话也不瞒着你。那个女人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要是说我心悦诚服的高兴,以后和马尔泰家的格格能和和美美亲如姐妹,那是瞎说。我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我知道分寸。这是皇上恩典,是皇上看重八爷,若是八爷不分青红皂白的推了。叫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放?叫马尔泰家的姑娘今后怎么见人?差不多谁都知道这门亲事尘埃落定了,前天马尔泰家还托了人到我跟前送礼呢,不就是想着今后我照应她些。若是闹翻了,八爷立刻顶上个不孝的帽子。他办差辛苦,若是被扣上这个帽字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

明慧哽咽着握住了徽之的手:“额娘,我爱胤禩,希望他好好的,就算是叫我让出这个嫡福晋的位子,我也愿意的。”

“好孩子别伤心,你比胤禩识大体。其实他这样做也是因为太在乎你才失去了理智,等着他来了我说他一顿。其实马尔泰家的姑娘也是个老实人,今后你们会相处好的。”徽之心疼的扶着明慧坐下来,这个时候胤禩急匆匆的过来。

“额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急匆匆的把我叫来了?”胤禩看见徽之身边的明慧,有些不自在起来,颇有些埋怨的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这是我的事情,不要和额娘说吗!”

“你给我闭嘴!什么叫这是你的事情?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是不是明慧的丈夫,你还是不是你皇阿玛的儿子了!”徽之黑着脸呵斥着胤禩:“你上折子推了这门亲事,明慧立刻就成了妒妇,你以后叫她怎么自处?还有马尔泰家的姑娘今后要怎么见人?马尔泰家心里会怎么想?我真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给没脑子的儿子!你是大人了,你忘了你当初和我说的话。你要是想安心做个富贵王爷,现在就去和你皇阿玛说去,我不拦着你!”

胤禩被额娘一顿呵斥,慢慢地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眼睛下面连个明显的黑眼圈,徽之被儿子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心疼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别人都以为我是预备皇阿玛南巡累的了,其实还不是我不忍心明慧伤心。额娘的话我都明白,皇阿玛指这门亲事别有深意,我也知道。今天南巡的名单下来,我更清楚了。我这些天也是一直犹豫着,我知道要是我想——就要心悦诚服的接受这门亲事,可是我不想辜负明慧。”胤禩在额娘跟前倾吐着心声。他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皇阿玛的意思?但是明慧呢?他不舍得明慧伤心。

“两个傻孩子,不是冤家不聚头!唉,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徽之眼圈也红了,坐下来长叹一声。

“额娘也不想骂你们,咱们好些日子没安生的说话了,今天趁着机会大家坐下来说会话吧。额娘想起来一个故事,和你们说说。”这个节骨眼上徽之说来故事,胤禩和明慧一肚子的疑惑,但是也只能听下去。“从前有个小岛,那上面与世隔绝,一天来了一条小船,是一艘商船遇上了海难,几个人驾着小船逃生出来。小船上还有几只白色的兔子。这几个人在岛上过了几天,就遇见了一艘路过的船把他们救走了。那几只白兔子就留在了岛上。一转眼好些年过去了,这个岛上在再也没人来。后来当年一个船员又回到了岛上看看,你们猜怎么样?”徽之笑着看向胤禩和明慧。

小夫妻两个一脸的糊涂,胤禩皱着眉:“我想着那个岛上以前是没兔子的,那个船员带到岛上的兔子怕是繁衍生息,占领了整个小岛了。”

“并没有,那个人发现岛上却是还有兔子,但是也没很多,而且那些兔子都变成了土黄色,根本没有白色的兔子了。”徽之此话一出,明慧好奇的问:“难不成兔子学会了游泳?或者是还有其他人来过了?为什么岛上的兔子没变的很多呢?”

“那是因为岛上每年都有老鹰给过来觅食,那些变成土黄色的兔子便是当时那些白兔子的后代,只是为了躲避老鹰的捕食,那些兔子的后代为了适应环境都变成了土黄色。物竞天择,不管是人还是兔子都要适应环境。你们看北边的人长相和生活习惯附和北边的气候和环境,南边的人长相和生活环境也适应了他们当地的的环境。你们既然为知己何必要整天杞人忧天?回去好好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们商量了要怎么办,再来和我说。”徽之看一眼胤禩和明慧:“生在这个地方有很多身不由己,胤禩又,明慧也有。做夫妻就该互相扶持,互相体谅。”

明慧听了徽之的话低着头沉思半天,胤禩也是沉默不语,徽之则是站起身把屋子留给他们。

第二天早上徽之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若兰端着个白色大瓷盘里面养着花房进献上来的折枝话:“娘娘这大红的牡丹很好,就选这一朵吧。”徽之今天穿着一件酱红色的坎肩,正好配这朵花。

徽之看了看,大红色牡丹淡淡的说:“我都上了年纪了,还是另外换衣朵吧。”正说着就见着明慧和小八联袂而来,明慧笑嘻嘻的说:“我看着那朵浅绿色的牡丹又珍稀又别致,额娘看呢?”明慧上前拿起那朵绿牡丹簪在了徽之耳边。

从镜子里面看看胤禩和明慧,明慧脸上没了昨天的忧伤和焦急,整个人都带着幸福的气息,再看胤禩,也没了焦头烂额的狼狈,正含着微笑站在不远的地方。徽之就知道他们连个开诚布公,解开了心结。

若兰见着胤禩脸上一红,悄悄地站在一边,不敢再看胤禩一眼了。明慧则是亲自服侍着徽之装扮,徽之笑道:“你们来的这么早,我知道怀孕的时候最喜欢早上犯困,我一向不讲什么虚礼,胤禩扶着你媳妇坐下来。若兰你去把刚热好的牛奶端上来。”

把服侍的人打发走,徽之看着胤禩夫妇:“你们想好了?也说明白了。”

“是,要不是额娘提点我们还互相猜忌呢。昨天晚上八爷和我把心里的话说了,胤禩的心在我身上,我的心在他身上,只要对方的心在自己身上我计较别的干什么。既然是皇阿玛的恩典,我和胤禩一样欢喜,八爷得脸面,我这个做八福晋也跟着得脸。若兰——”明慧刚说到若兰,徽之打断了她的话:“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你是嫡福晋,既要有容忍的度量,也要有治家的魄力和手段。还有胤禩,你是一家之主,不能先从你这里坏了规矩!”

胤禩和明慧站起来,整肃精神,恭敬的回答道:“是,谨遵额娘教诲。”

德州,徽之坐在行宫的寝殿内,听着小太监的回报:“太子的病还是没见起色,皇上担心太子的身体,意思是说先回京城去,等着太子病体痊愈了再继续南巡。”

“知道了,皇上连日来操心太子的身体,你回去请皇上保重龙体。这个时候皇上在干什么?”徽之放下手上的茶杯,看样子康熙对太子真是矛盾的很,圣驾一到德州,胤礽就感染上了风寒,康熙立刻命令停下圣驾,在德州等着太子痊愈再启程。谁知胤礽的病一直拖延着好几天,一个普通的风寒,竟然是时好时坏,一个多月都没有起色。要说胤礽的病很严重可是也不见得,但是每当着胤礽的病稍微有些起色,就又开始发烧。

其实按着徽之看南巡要紧,康熙出来真的不是游山玩水,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办。江南的水患算是彻底治理好了,河工上多少人等着康熙来视察工程呢,一拖再拖,怎么能拖得起?康熙大可叫太子留下来养病,自己先走。谁知康熙却是不肯放下太子。这既是父子情深,更是康熙不放心太子,要把太子时刻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皇上正在披折子——”小太监压低声音:“看着皇上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有人上折子告了说是有人冒充御前之人在民间大肆买卖人口,皇上很生气。”徽之听了话,有些好奇的问:“真是不知死活,皇上南巡他们还打着皇上的幌子干这个。只是皇上生气,今天未必能好好进膳。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逸云拿着个丰厚的荷包赏给了小太监,那个小太监接过来给徽之磕个头:“奴才些良主子的赏,这都是奴才的本分,在京城的时候师傅就教导奴才,要好好地服侍皇上,良妃娘娘最体贴下情的叫奴才们好好地服侍良主子。”

听这话徽之就知道这个小太监也是柳承恩的徒弟了,她笑着问:“你听你师父的话就对了,他经历的多,我有些事情还要向他请教呢。”说着小太监欢喜的拿着银子走了。徽之则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离开了京城,连空气里也带着轻松的味道,望着西边阴沉一片,徽之知道明天又是个阴沉天气。她吩咐一声:“去看看炉子上的桃花鸡炖好了没有,叫人过去问问,皇上在干什么呢,我去给皇上请安。”

本来南巡一路上康熙要不断地见人,视察地方的,谁知太子还病了,康熙更是忙上加忙,连着几天徽之连皇帝的面也没见到。这个时候若兰抱着绘制的斗篷进来:“娘娘看着要变天,还是添上件衣服吧。”

逸云皱皱眉:“屋子里冷了就叫他们把炭火烧旺点,穿着斗篷算是怎么回事?娘娘等会出去难道还要再加上衣服不成?”这几天倒春寒,屋子里有些阴冷起来。若兰无奈的说:“我担心炭火不足,他们说太子生病,要先紧着那边用。因此分到咱们这边的炭火就少了的是。”

“好了,我也不冷。太子生病,自然禁不起寒冷,德州地面上的官都是人精,么偶准今天晚上就有人送炭火来了。那个鸡汤炖好了?我亲自去厨房看看。”徽之一摆手,德州的官们哪敢怠慢圣驾,不过是索额图一点小动作罢了。徽之也不想这个时候没眼色的吵嚷出来,显得她不关心太子,还落个贪婪苛刻的名声。

“奴婢已经叫人把鸡汤放在小炭炉子上煨着呢,娘娘是想用银丝细面还是叫厨房的先做了新鲜的拉面?”若兰很乖巧的拿着镜子给徽之叫她整理仪容。宫里格外看重规矩,即便是到院子里站一会也要整理下衣服和头发。

徽之看一眼低着头的若兰,笑着说:“你还真是个机灵鬼,怎么知道我要用鸡汤煮面?”

“奴婢在娘娘身边日子不断,看也知道了。方才娘娘叫人去问皇上那边可得闲,奴婢想着娘娘定然是要去给皇上请安的。圣驾在德州地面上也停了不短的日子了,皇上怕是心里焦急,一来是为了太子殿下的病情,二来是南巡的日程耽误了。心里着急自然是胃口不好,吃点清淡的,用这个最好不过了。”若兰巧笑倩兮的,口齿清晰伶俐,徽之不由得对着她另眼相看。

好像从宫里出来,这个小丫头也变的洒脱起来,和在宫里那个唯唯诺诺,永远是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子的若兰判若两人。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徽之带着几个丫头和若兰向着康熙那边过去,眼看着刚到了皇帝寝宫的门口,就见着里面出来两人,见着是徽之忙着立住脚,给她请安:“给良母妃请安。大冷的天气,母妃要注意身体。”

原来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康熙此次出来只带着太子四阿哥和十三,看样子四阿哥和十三是给康熙请安来了。徽之扫了一眼站在四阿哥身边的银祥,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十三到底还是和四阿哥黏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今后他是个什么结果。“是四阿哥和十三啊,这几天倒春寒,小十三怎么还是这么单薄?是不是你身边服侍的人没给你带上厚衣服啊?”徽之看着十三只穿着一件夹袍子,顿时着急了,扯着十三的手摸了摸。谁知十三的手上都是汗水,可把徽之吓了一跳,赶紧要摸胤祥的额头。这个孩子别是感冒了吧。

“……你二哥已经着了风寒,你再冻着了可怎么办?”徽之念叨着,一边叫人去传太医给十三看看,十三笑嘻嘻的躲闪着徽之:“母妃放心,我没事,我方才——”

“母妃放心,十三弟刚才骑马呢,他觉得热就脱了衣裳,我看着他,母妃放心等着十三的汗落下去,我盯着他穿衣服。皇阿玛这个时候正有空,母妃还是请进去吧。”四阿哥打断了十三的话,拉着十三对着徽之作个揖就走了。

结果四阿哥走的太急,身上掉下来个荷包,若兰忍不住哎了一声,四阿哥下意识的扭头,正对上拿着荷包发愣的若兰,也是呆了一下。徽之身边的小丫头忙着拿过若兰手上的荷包递给四阿哥,四阿哥看一眼荷包随便的塞进了袖子里,顺手拿出几个金瓜子给了小丫头:“赏给你的。”说着拉着十三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兰转脸正看见徽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呢,若兰脸上一红讪讪的说:“奴婢做错了,请娘娘责罚。”

“你没什么错,四阿哥掉了东西自然是要还给他。”说着李德全亲自出来,笑着说:“娘娘来了,皇上这会正不顺序,娘娘可要仔细着。”

看样子康熙的气还没消呢。徽之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说:“是怎么了?”

“刚才十三阿哥说漏了嘴,太子的奶公凌璞买卖人口,在外面闹得不像话。今天十三阿哥出去看见了有人纵奴行凶,抢夺人家儿女的,结果发现是——”李德全到了门口不说了。

徽之抬脚进去,轻声细语的问了皇帝安,康熙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起来吧,天气怪冷的你来做什么?朕现在没心思吃东西,也不想说话。”

“皇上心情不好,更该吃点东西。弥勒佛大肚能容天下事,才能自在成佛,皇上生气起来难道连一碗鸡汤细面也容不下么?白气坏了身体,叫那些小人高兴。”徽之叫人端了鸡汤细面处来,食盒打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康熙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康熙看着徽之身后的若兰,愣了下:“这是谁,眼生的很。”

“是马尔泰家的闺女,皇上怎么给忘了。一路上多亏了她陪着我,臣妾才不觉得那么闷得慌。”徽之就像是哄孩子那样拉着康熙洗手,擦脸,她对着若兰做个手势,若兰忙着带着小丫头们都出去了。

等着徽之把康熙哄好了,亲眼看着康熙吃了饭,她才出来。跟着来的小丫头们忙着上前给徽之穿斗篷,谁知却不见了若兰。徽之刚要问一声,谁知见着若兰正低着头站在一根柱子后面和一个人说话呢。

再仔细看看,不是十三阿哥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