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依晚刻意地装出不在意她说的话,可她却还是没法坚守着自己的心。
廖雪宁一步一步地击退林依晚的心理防线,直至完全击溃的那一刻,赶紧把握了这个关键的时机。
悲伤,愤怒,最易触动人的心弦,让人不知不觉地失去警惕。
此时,正是最佳的机会。
娇媚的声音徒然降低了音调,“晚晚,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阴沉的声音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强迫她抬起头,可是脑海里也有一堵高耸的城墙制止着她。
林依晚不愿面对这样的自己,更不愿面对别人的责问。廖雪宁越是逼迫她,她越是选择逃避。
只是廖雪宁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对视着自己的双眸。
极力的愤怒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来,“你看着我!”
“你有脸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不好意思面对我?”
“你看着我!”
一遍又一遍的逼迫,林依晚竟然神差鬼使般地把目光落进一双无底的眼眸当中。
她的整个身子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意识渐渐地不听从自己的控制。
林依晚的眼神陷入了迷茫的空洞中,毫无焦距的目光一点点地变得麻木。
廖雪宁得意地眯了眯眼,一字一顿地询问道:“告诉我,钥匙在哪里?”
“不知道。”
“林琳把钥匙藏在哪里?”
听到林琳这个名字,林依晚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我妈妈没有告诉我。”
“你还记得什么事情?都给我一一说清楚。”
“我叫林依晚,今年23岁,是贝奇的员工……”
即使怎么威胁恐吓她,方静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林依晚的具体位置。
但是,他目前能够确定的就是,林依晚真的是被林家的人带走了。
手下的人以及能发动的资源都已经发散出去了,可是还是没有找林依晚的踪影。似乎她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当中,最起码是不在羊城。
最直接却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奔林家去质问廖雪宁。可是她会那么好心地告诉自己吗?
秦深的眉心紧锁着,眸底的焦虑越来越浓重。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方静是廖雪宁的人,从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知道林依晚的身边存在明面上的敌人,就没有必要刻意去消除,然后自寻一个潜在的敌人。
这样才是他向来的风格。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会百密一疏,林依晚还是被身边的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从而让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
秦深一想到这儿,就后悔不已。他当初就不应该手软,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就把林依晚身边潜在的危险彻底地根除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夜开始在羊城拉上了巨大的帷幕。
在向往郊区的道路上,秦深只感觉疾驰的路虎走得如此的缓慢,如此的沉重。
在双向两车道的另一侧,紧闭着门窗的劳斯莱斯幻影与他的车完美地错过。
秦深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远处的光亮,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到达那个地方。
耸立在荒野中的别墅只亮起了稀薄的灯光,在黑夜中显得尤其的孤单。
疾驰的路虎在别墅门前猛地踩下了制动踏板。秦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下车,直奔别墅里面去。
这里是林琳生前最喜欢来居住的别墅。廖雪宁带晚儿过来这里不知道有何居心。但是,如果她胆敢伤害晚儿丝毫,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暂时没有心思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秦深满是担忧地踹开了紧锁着的大门。刚踏进灯光黯淡的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强烈地刺激着他的鼻腔。
悬着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似乎不敢再苟且地跳动着。发红的眼圈四处地搜寻着熟悉的身影,他期盼着马上能见到林依晚,却又害怕见到见到的林依晚不再是那个会笑会闹的林依晚。
只是当那一抹纤瘦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眸中,秦深痛心得忘记了该有的呼吸。
他的林依晚浑身血迹地躺在鲜红的血泊当中。
瞧着血淋淋的画面,这瞬间,秦深觉得他的晚儿似乎又要再一次残忍地永远离开自己。
他不敢走到她的身边,不敢去触碰她,害怕紧闭着双眸的人儿已经失去了奢侈的呼吸。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死去了,他还有什么继续活着的勇气。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人不知所措,黏在地板上的脚步沉重得没法再往前半步。
跟在他身后迟了一分钟进来的鲍米花见到倒在血泊中的林依晚,只是稍微惊讶了数秒,便径直地冲到她的身边。
鲍米花习惯性地用指腹探索着脖子下的动脉。从指腹上传来的抖动,瞬间在她的眼里燃起了喜悦的光亮,“boss,林小姐还有呼吸!”
惊喜的呼唤声给了他新的希望,也给了他足够的勇气。猩红的眼睛燃起了微弱的期盼,秦深迈着大步走到林依晚的身边,赶紧抱起她,匆忙地往医院赶去。
坐在去往医院的车里,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断地安抚着怀里昏睡的人儿,“晚晚,你不用害怕,没事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没事的。你别睡太久,睡够了就醒来看看。”
秦深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林依晚,同时也是在自我安慰着。
以往支离破碎的画面汹涌地涌入她的脑海里,刺痛着她的神经。这些残破不已的画面如今竟然构成了一幅幅连贯的动画。
林依晚终于想起来,毕业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只是她已经没有明白廖雪宁为什么要催眠自己。
“我的身上有一个蝴蝶状的胎记。”
听到这句话,廖雪宁的眼睛闪过一丝异常的精光。
她的身上疼痛得要命,廖雪宁掰下了她的裤子,从臀部上的肌肤取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在痛晕过去前,她似乎听到了廖雪宁得意的笑声,“呵,还真是藏得够隐蔽的。”
“可惜啊,林琳确实是一个挺厉害的角色,可是遇上我更高一筹的对手,她不还是栽在我的手上。”
廖雪宁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幸好,有人来救自己了。
林依晚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了胡渣子的面孔。
这张俊美的脸庞写满了疲倦,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红着的眼圈里布满了血丝,一瞧见躺在床上的人儿醒过来,赶紧兴奋地冲过来,“晚晚,你醒了!”
“秦深……”林依晚张了张干涸的嘴巴,发出嘶哑的声音。
“来,先喝一口水。”
秦深轻轻地把她扶起来,递给她一杯温水。
林依晚小抿了一口,就推开了杯子。
秦深手里还拿着杯子,就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臂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脖子,哽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秦深……秦深……”
激动的嗓音泣不成声,只是低声地一遍遍呢喃他的名字。
自从林依晚第二次失忆以后,她都没有主动触碰过自己。她现在抱着自己,是不是代表她?
疲惫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他放下杯子,热情地回应着她的拥抱。
他的下巴靠在林依晚消瘦的肩膀上,用力地呼吸着属于林依晚的体香。
“晚晚,你想起我了,是不是?”
“嗯。”一声轻哼微不可见,但秦深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太好了,晚晚,你终于想起我了……”
“秦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林依晚一直不断地重复着。
“傻瓜,只要你想起我,有什么对不起的。”
“对不起,我曾经忘记过你。对不起,要让你一个人独自承载着我们两个共同的回忆。对不起,我曾经忘记了多爱你。”
“晚晚,孩子……”
秦深的迟疑落在林依晚的眼中,很轻易就猜出他的疑惑。她果断地打断他的话,“孩子是你的!”
“太好了!谢谢你,晚晚!”
搂着林依晚的双臂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度,随之而至的是一阵热情的亲吻。
折磨的煎熬总算是翻过了一页奏章。
因为孩子的提前报到,秦深决定将两人的婚礼提上日程。
林依晚还要在医院休养几天,秦深先回家拿份重要的文件。
只是他刚回到秦家的大宅里,一个很招人讨厌的人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秦深假装没有见过这个人,径直地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假若他也识趣地不搭理自己,秦深或许不会这么讨厌他,可是很明显,他真的这么不识趣。
“又一年了,不知道秦兄考虑得怎么样?”
秦深原本打算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什么也不说就径直地回房间,可是听到佟来锡的话,他赶紧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我不同意。”
秦航还不知道晚儿已经恢复了记忆,还没有来得及跟他汇报,说不定他会答应了佟来锡这个无耻的要求。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秦航和佟来锡同时把头转向他。
佟来锡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深世侄啊,很久没见。”
“不见更好。”秦深毫不客气地说道,一点儿后辈对长辈应有的礼貌都没有。
佟来锡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虽然心里对于秦深这样的行为非常不满,可是为了他最终的目的,他现在只能忍了。
佟来锡并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可是他也不想留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秦航十分不厚道地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秦深,“深儿,你有时间在这里陪一下佟伯父吗?”
秦深一本正经地说出非常不厚道的话,“既然我们都没空,那送客正好。”
佟来锡是羊城的市长,很少人敢这样甩他脸色。要不是为了竞选新一届的省书记,他才不会向来跟秦家联姻,获得秦家的财力支持。
作为羊城的领头企业,在全国都排在前列。秦家实力雄厚,要是她女儿能嫁入秦家,不失为她的好归宿。到时候,他们都在同一条船上,他们就不得不帮助自己了。
佟来锡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可是能不能成,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在这里没有得到赞同,他就开始寻思着寻找他们家的把柄。做生意的人,没有多少个是绝对的干净的。如果没有,说明他们隐藏得非常隐蔽。
在秦家贴了冷屁股,佟来锡气愤地回到家里,跟老是出去浪,不黏家的大女儿说道。
“佟馥雅!你又去哪儿!”
在家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待见的人,佟来锡说不定又想责骂自己了。虽然她在外人的口中是一个乖乖女,但是在他的面前,她做不到像外面的那般,她能做到的就是像个下人一般讨好他,“爸爸,我打算出去找朋友。”
“经常跟那种下等人一起玩,不知道会拉低自己的身份的么?你不顾及自己的面子,也要顾及你爸爸我的身份。你爸爸马上就要做省委书记了,你要找也要找能帮助我升职的朋友。”
“你说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大学到现在,你看,来追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要是真的那么有空,就去想办法把秦家的大少爷秦深拿下来!”
“爸爸,秦家少爷已经有未婚妻的了。”五年多前,秦家跟林家宣布联姻的事情,整个羊城都沸沸扬扬的,还有谁不知道。
“未婚妻,你都知道是未婚妻?只要还是未婚,一起都有可能!再说即使结了婚又能怎么样?不还是照样能离婚?”
佟来锡讲起歪理来头头是道,可是佟馥雅在是非黑白面前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爸爸,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
话音刚落,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就落在她的脸上,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
佟来锡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礼义廉耻?”
佟馥雅咬咬牙,用手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蛋,低着头弱弱地解释道:“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