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楠一行人来到小舍的时候,南红豆和连理枝已经早就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傅伦塔一推开门走进来,就朝房子里头四处张望。发现里面只有南红豆和连理枝你侬我侬的两人身影,疑惑地问道:“咦,连大,只有你们两个吗?”

南红豆大多数时候都是连理枝的发言人,还没有等自家男人开口,她就抢先回答道:“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现在不是还有你们吗?”

“我的意思是,阿深和晚晚还没有过来吗?”

南红豆耸耸肩,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自己体会,这不是很明显吗?

中间的那一条路距离这间小舍是最近的。除非秦深特意耗时间,否则他们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到达这里。

季向楠想起秦深之前跟他们商量好的计划,笑嘻嘻地跟自己的小伙伴们说道:“你们说,阿深是不是成事儿呢?”

显然大家都懂他话里的意思。

傅伦塔进一步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阿深的计划那么完美,他们晚点来更好,说明阿深已经把晚晚搞定了。”

“说不定,阿深已经在小森林里面把好事给办了。”后面的这话纯碎是一句嘴欠的调侃。

然而,这顿时引起了殷茵对他的严重鄙视,“伦塔,你的思想能不能正常一点?满脑子都是这些黄色的什么东西啊!”

面对着的对象是殷茵,傅伦塔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绅士风度。他丝毫不退让地反驳道:“我的想法怎么就不正常了?明明就很正常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说,这一切完全是你自己想象。自己领会出来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但很明显他的意思就是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捕捉到他字面底下的意思。

这人还真是狡猾得可以。殷茵眯了眯眼,盯着他鄙夷地讽刺道:“阿深才不像你这么饥渴!”

在她的眼里,傅伦塔就是一个精虫上脑的人。满脑子都是那种大波长腿妹,每天身边都总是萦绕着各种庸脂俗粉。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头就感觉堵得要命。

无端端被别人冤枉了,傅伦塔表示自己有很大意见,“我哪里饥渴了?”

“你哪里都饥渴!”

四目相对,愤怒的火花随时都迸发出来,伤及站在一边的无辜。

相对无言,怒视了许久,殷茵首先再次打破了僵局,“哼,反正我觉得无论事情成或者不成,阿深肯定都会先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阿深”这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都觉得莫名的刺耳。殷茵本来就跟阿深关系最好,虽然说她喜欢的是女生,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打着喜欢女生这个幌子,然后偷偷地喜欢着秦深。

傅伦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到后面竟然感觉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但事实上,阿深和晚晚都没有回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纠结在干什么。”

末了,他还觉得自己的话不够刺激,再次露骨地补充道:“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干柴烈火,共度巫山呢。”

在场,男男女女都有。虽然他们都已经很相熟了,可是这样的话说出口仍然难免会让人感觉尴尬起来。

季向楠赶紧接过他的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哈哈,阿深为了追回晚晚,还真是无所不用哈。”

幸好,此时南红豆十分默契地配合着他。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南红豆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以后你为了心爱的人也会这样子的。你现在嘲笑他,其实就是嘲笑你以后的自己。”

“我肯定不会,你可以大大地放心!”

季向楠话音刚落,傅伦塔就迫不及待地附和他的话,“恩,我也不会。”

不过,显然在座的除了殷茵以外,另外的三个人都不相信他的话。

南红豆很不给面子地拆了他的台,“我可不信。我打赌伦塔以后的套路肯定比深哥哥更多。”

林依晚再也走不动了,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让秦深靠在粗壮的树干。

此时的天气很热,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空了,浑身疲惫得不行。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太赶,她并没有吃饱。她原以为他们会在山上打猎什么的,但事实上他们却发生了如此糟糕的意外。

秦深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苍白的脸色似乎预示着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芳华正茂的大好生命。

带着他,路不好走。不带着他,她也做不到。不能抛下他,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她只能无措地蹲坐在秦深的身旁大声地嚎啕着。

大概是昏睡的人也不忍让她伤心落泪。紧闭的眸子缓缓地露出一丝裂缝,动了动惨白的双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晚晚……”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林依晚从双膝中抬起头,泪眼汪汪地转过头看着秦深。待看清楚他真的睁开了眼眸,顿时惊喜地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喜极而泣,“秦深,你终于醒来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深轻咳了一声,“感觉四肢无力,还有点喘不过气。”

林依晚听到他的话,搂着他脖子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又加大了力度,“喘不过气?是不是缺氧?”

“咳咳咳……如果晚晚继续抱那么紧,我可能真的会窒息了……”

虽然他用的是一把戏谑的口吻,可是他的虚弱是真的。经他这么一提醒,林依晚赶紧松开了手,尴尬地无处安放自己的双手和眼神。

她的眼神慌乱地左右飘忽着,“秦深,准备要下雨了,可是我还找不到下山的路……我们该怎么办?”

“没事,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在树下躲雨并不是一个科学的方法,但跟秦深讲话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提出自己的担忧,“可是下雨的话,躲在树下面很危险。”

秦深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的,这里的树很高,而且我们在丛林里面,很安全。”

“可是你现在……”林依晚紧张地锁紧了眉头,“毒蛇咬了你一口,留在你体内的蛇毒还没有完全清除。我们必须赶紧下山治疗。”

话语之间,酝酿了许久的暴风雨终于脱离了云层,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大地上。

暴风雨没有到来之前,天气闷热得让人无法呼吸,汗水都浸透了单薄的衣服。

只是当洋洋洒洒的雨水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穿过密密麻麻的叶子打在他们的身上,不一会儿就驱散了他们的燥热。

林依晚抬起头看着晶莹粗圆的雨珠渐渐地变大,源源不断地倾泻下来,满是忧愁地感叹道:“真的走不了了。”

“你刚才喂我喝过的水,能够缓一缓毒性,不着急。”

相对于秦深的淡定,林依晚脸上的神色尤其显得丰富多彩。

林依晚一想到刚才喂他喝“解药”的场景,顿时感觉脸上的每一个血管细胞都在无尽地膨胀着。

原本闪烁着慌张的眸子只敢死死地盯着地面,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喂你喝了……解药。”

说到后面,她的嗓音几乎像是加上了消音器的枪支般。

她的害羞一览无遗,可是秦深却想抓紧这个机会戏弄着她,“我能感觉得到。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听到你说的话,知道你做的动作,感受到你的着急。”

林依晚此时唯一庆幸的是,刚才他们什么什么的时候,他没有睁开眼睛,不然她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尴尬百倍。

“我哪里有着急?我只不过是担心你死在这儿,没有人陪我下山而已。”

“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会把你的表现统统归纳为你对我的关心。”

秦深故作轻松的表现,在林依晚的眼中看来,主要的目的就是安慰她。

然而,他成功了。

虽然他是故意调侃自己,但她的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在风雨中,林依晚的笑容是唯一的绚烂,“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苍白的薄唇勾起一抹浅笑,“我有么?”

“如果你没事的话,你就站起来跟我走吧。不,带我走吧。”

依靠她的方向感,恐怕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只是这一次,恐怕要让林依晚失望了。

秦深细细地观察了一圈周边的环境,神情凝重地张开了薄唇,“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走到哪个方向。这条并不是上山的路,也不是下山的,我们之前都没有走过这样的路。”

林依晚惊恐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她震惊得连话都不成话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我们,该不是迷路了吧?”

一句她最不想听到的话传入她的耳膜里,“恐怕我们真的是。”

连他都没有办法。这个认识让她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好看的眉头皱得能夹得住一只讨厌的苍蝇,“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要等别人来救我们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乱走的话,我不保证,我们会不会走到什么危险的区域里面。”

她苦丧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这……太坑了吧?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你有什么办法吗?”

难得有一次他会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可是她想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字儿。

没法子,她只能说出自己的无奈,“我刚才用你的电话打过紧急电话,可是这里完全没有信号。我们就好像去到了一个闭塞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更变说通讯信号了。”

“在来这里之前你已经知道傅家是一个延续了百年历史的大家族,但或许你不知道,他们以前是一个有军阀势力拥护的古老家族。”

“西樵山与其说是傅家的后山,更不如说是傅家的秘密基地。虽说他们已经把一片区域贡献给国家作为大众游玩的地方。可是事实上,这里仍然有一大半的地方是他们储备势力的基地。”

“这些年来,政府一直时刻窥探着他们的动态。可是,傅家在反侦探这一方面做的非常好。他们在整个西樵山设置了完整的屏蔽层。任何的信号都不能从这里发射出去,同时,外界的任何信号也不能传入这里。”

“外界的信号不能穿透这一层密封的保护膜进入这里,窥探这里的地形和动态,也就没法获知这里的实际力量。这也是,政府忌讳他们的原因之一。”

林依晚耐心地听他解释完这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唯一关注的点是,“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杀我灭口吗?”

秦深举起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脑袋想的是什么?”

“嘶。”林依晚夸张地捧着头,装作一副吃痛的模样。

傅家果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林依晚再一次惊叹着傅家的势力。

她不懂声色地把对傅家的畏惧藏好,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通常知道得太多的人,都活不长久的。你告诉我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就是想让我死的明明白白吗?”

林依晚是故意这么说,想逗他笑一笑,好暂时忘却此时的难受。但是现在看来,秦深并不领情。

他没有配合地赏给自己一个微笑,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们只是在小范围的区域内活动,并没有在脱离傅伦塔的带引和允许下肆意走动。因为,我们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踏入了他们的禁地或者戒备区中。而进入这些地方,意味着受伤,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有。”严肃的面孔中找不到丝毫玩味的成分。

林依晚感觉自己可能做了一个很错很错的选择,心里毫无底气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安静的等。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要是他们不来怎么办?我们就白白地在这里干坐着,什么也不干?”

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作响了,“渴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冷了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傻傻地坐在这里淋雨吧?”

“到了天黑的时候,如果他们还没有见到我们,伦塔他就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林依晚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真的不是骗我的吗?他真的会来救你?”

她一连串地问了三个问题,重复确认着秦深的话。

“我确定他们会的。”

得到他确切的答案,林依晚悬着的心暂时松懈了些,“好吧,那我暂且先相信你一会儿吧。要是他们天黑了都不来的话,那我的小命就由你负责了。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好好安置我。”

“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我们会有什么事?死是一个很沉重的字眼,你以后都不准在我面前提这个字。”

秦深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凝重,语气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激动。林依晚愧疚着自己应该是说错了些什么话,以至于引起他或是难过或是沉痛的回忆。

或许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铭刻在他的心头,可是却早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让他每每听到这个字的时候,都会沉痛得无法呼吸,沉痛得失去了原有的所有稳重和沉着。

秦深的叮嘱,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他的话。

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不久前被毒蛇咬过般的虚弱。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中毒后的症状。现在的他,真的是已经没事了吗?是她病急乱投医的方法有效,还是他在硬撑着?

“秦深,你感觉好点了吗?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听到林依晚的问候,秦深再度“虚弱”起来,“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