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整夜没睡,第二日下朝后就去了太后那。母子二人在慈宁宫里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待康熙离开后不久,太后就派了身边的嬷嬷去永和宫传了自己的懿旨。
永和宫里,德妃还在想着如何能让十四从宗人府出来,她只有胤祯这么一个念想,万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折在里面。
得知太后身边的嬷嬷到了永和宫,她诧异的看了董嬷嬷一眼,见董嬷嬷摇了摇头,当下也不顾不得多想,便忙着起身去接旨。
当见到那嬷嬷面无表情规规矩矩给自己行礼的时候,德妃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只见那嬷嬷行完礼后便沉声道:“太后懿旨,德妃娘娘跪接。”
德妃闻言就跪到了地上,嬷嬷开始宣读太后的懿旨,从女戒女则到祖宗的家法等等,这一念整整念了两个时辰,德妃因跪的太久,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软疲惫的想要晕过去,但是想到还在被圈禁的胤祯,只能咬牙挺着,嬷嬷越念声音越沙哑,就在德妃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众人本以为结束了,却见那嬷嬷歇了口气又道,“太后懿旨,德妃娘娘潜心向佛,为皇上祈福,自愿闭门诵经一年,任何人不得探视请安,打搅德妃娘娘清修。”
德妃闻言羞愧的闭上眼睛瘫倒在地,喃喃道“谢太后恩典,谢太后恩典。”嬷嬷宣读完太后的懿旨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董嬷嬷上前扶住了瘫软没有一丝力气在地德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虽然暗自发笑,但面上还是关切含泪道“主子,你可千万要挺住呀,十四爷还指着您呢。”德妃靠在椅子上,感到双腿麻木的没有一丝知觉,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无力道“对...对...还有我的小十四,我要挺住。”
董嬷嬷将德妃搀扶到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薄被后就退了出去,德妃喃喃道“皇上…皇上…您好狠的心呐!”德妃明白太后向来是看皇上的意思行事,这明着是太后的懿旨,背地里却是皇上的意思,这是要绝了她救十四的念头啊。
“肯定是老四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不然皇上他怎么会……”想到胤禛德妃气的紧咬着牙关,浑身颤抖。
德妃被太后禁足,最高兴的当然是惠妃了。虽然她一直认定胤褆出事,幕后的黑手是太子,但是对于胤祯这个始作俑者她又怎么能不恨。
“娘娘,老奴已经按您的吩咐将消息递到宫外了。”
“可是亲自送到他手里的?”惠妃说完仰头一口喝尽了碗里的中药。
那嬷嬷点了点头,“娘娘放心,老奴特意嘱咐过的。”
“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只希望这次老八不要让我失望才好。”惠妃说完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空碗递给一旁宫人。
“也不知胤褆如今情况怎么样了,若是他......我一定要太子陪葬!”惠妃靠在大迎枕上恨恨的说到。
嬷嬷闻言环顾四周,见并无异常后才对惠妃说道:“主子,可万万使不得啊,小心这隔墙有耳。”
惠妃却并不在意,她十几岁进宫,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沉浮数十载,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如今这么不管不顾的说出来,不过是因为昏迷的胤褆一直没有好转,她心中渐生绝望,失望和愤怒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我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胤褆现在生死不知,他的阿玛若不能给他做主,我这个做额娘的说什么也得给他个交代不是。”惠妃说着就笑了起来,直到笑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那嬷嬷瞧在眼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命苦的,荣辱皆系于一人之身,为着宠爱,为着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使多少心机。
而在宫外的八阿哥得到惠妃从宫里送出来的消息后,不禁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对身旁的胤禟说道:“若不是有大哥这事,惠妃娘娘怕是还不肯放手啊。”
胤禟嗤笑一声,“大哥如今生死不知,想来是凶多吉少了,皇阿玛又迟迟不肯对太子动手,惠妃娘娘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想了想又佩服的对胤禩道:“我说八哥,你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胤禩无奈的笑了笑,“若不是大哥和太子这些年斗的水火不容,我哪里用得着出此下策。”
“这有什么的,那个位置向来是有德者居之,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太子若不是赫舍里皇后所出,难道就比我们几个高贵到哪不成?”
胤禩闻言只是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是有些摸不透老四那边。”
“八哥,你担心他作甚?他不是弄个什么劳什子兄弟情深,要替老十四受罚,被皇阿玛关禁闭呢嘛。”
“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老四看着不像是个傻的,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蠢事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另有什么打算。”
胤禟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道:“老四是不蠢,不过架不住他有个偏心的额娘啊,我听我额娘说,老四去养心殿求皇阿玛之前可是先去了永和宫的,而且出来的时候还头上还受了伤。”
胤禩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你的意思是,是德妃娘娘逼着老四去皇阿玛那的,结果皇阿玛一怒之下就关了老四的禁闭?”
胤禟翘着腿,懒洋洋的说道:“不然呢,你也不看看德妃娘娘这心都偏的没边了,况且今个儿太后不就罚她抄经吗?”
“若是这样,那也就说得通了。”胤禩又沉思了会,过了半晌才对胤禟说道:“惠妃娘娘说的那个人,你这几天就去接触接触,趁着这事还热乎,咱们可得抓紧了。”
胤禟闻言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八哥,你真决定了?”
胤禩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机会难得啊!”
胤禛府里。
被禁足的富察氏知道胤禛回府后就一直惴惴不安。
“嬷嬷,你说爷他会不会...”
“主子,您也别多想,依老奴看爷这都回府好几天了,也没见他为之前送东西到宗人府的事责罚您,想来也是有感您一片真心。”
富察氏攥紧手中的帕子,“可爷是最讲规矩的,我这么冒失爷肯定越发不待见我了。”
章嬷嬷见劝不动她,也很是无奈。自己这个主子要说她没主见吧,但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
“不行嬷嬷,你得帮我想想办法。”富察氏突然抓住章嬷嬷的衣袖,哀求的望着她。
始终是自看着长大的,章嬷嬷虽然有些时候恨其不争,但终归心里还是舍不得看她如此焦急。
叹了口气道:“主子也不必太过担心,就算爷怪罪下来,不也是武格格撺掇您去送东西的吗,您不过就是耳根子软,听信了她人的谗言而已。”
富察氏先开始并不明白,待仔细琢磨一番后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嬷嬷说的有理,都怪那武氏,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做这种没规矩的事。”富察氏像是找到主心骨般,一扫刚刚惶惶不安的样子,坚定的说到。
于是后来果然不出乌雅氏所料,武氏在富察氏的指认之下,真的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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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最近很是头疼,一是因为德妃的事,一直以为德妃在他面前都是个纯良乖顺的,却不知背地里却是这么个德行。她对胤禛说的话,也让康熙愤怒不已。说穿了儿子是自己的,再怎么样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还轮不到一个包衣奴才嫌弃。其二,也是让他最头疼的,就是太子最近的行径十分反常。
据他安排在毓庆宫的人来报,胤礽这段日子以来,白天常常昏昏欲睡,等到半夜才想起吃饭,连喝几坛子酒也不醉,碰到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时往往惊恐万状,不知所措。而且他还发现,有几次太子在朝堂上,也偶尔会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有时问他话,他的回答还语言颠倒,精神恍惚,似中邪了一般。
康熙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便让自己的亲卫穆克登暗中去查探。
与此同时城北的诚郡王府也正在上演着一幕荒唐的闹剧。
月朗星稀,夜半更深,胤祉骑着马带着侍卫飞驰在寂静的街道上,马蹄踏在青石的路面上,踏踏的响声传出很远。紧绷着脸色,胤祉眼里透出浓浓的恨意,挥着马鞭狠抽着身下马匹的屁股,马吃痛长鸣一声,四蹄疾驰,不多时就到了诚郡王府。
看着府门处高挑的灯笼,胤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后才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所从,提着马鞭,快步向府里走去,见胤祉怒冲冲的回府,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一句话不敢多说,等到胤祉转进内宅,他身边的太监轻声吩咐旁边的随侍“你们可都得把皮绷紧了,主子心情不悦,要是撞上了,哪个都救不了你们。”
胤祉来到董鄂氏院落,伺候的丫鬟见许久不见的胤祉出现在正院里,都纷纷忙着请安行礼。
董鄂氏已经卸妆,听见多日不见的胤祉来了正院,眼里似惧似恨,深深吸了口气就吩咐嬷嬷服侍她重新更衣上妆,嬷嬷服侍董鄂氏换好衣衫,替她梳了一个松散的发誓。董鄂氏收拾好后,就到了外屋。
董鄂氏面上带着微笑来到外面,胤祉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鞭子,脸色很不好看。
她近身到前,甩帕子行礼,道“给爷请安。”胤祉听到她的声音,心中恨意上涌,四儿之事她到底使了多少手段,对这个毒妇!胤祉看向董鄂氏的目光充满了怒气和恨意。
感到胤祉的愤怒,董鄂氏氏浑身发冷,心里猜想怕是李四儿的事让他给知道了,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住了,喃喃的轻声道:“爷,您这是怎么了?哪个惹到您了?”
胤祉抬起一脚踹在董鄂氏的身上,董鄂氏承受不住扑倒在地,感到嘴中腥咸,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抬头愣愣的看着胤祉,旁边的嬷嬷立马上前,哭泣道“福晋,福晋...”胤祉挥起马鞭狠狠抽在嬷嬷身上,嬷嬷捂着脸大声求饶“哎呦,郡王饶了奴婢吧,福晋...救救奴婢。”
屋子里的丫头像被人定住一样,愣在那,不知做错。等胤祉发泄够了,那嬷嬷脸上身上早已全是血淋淋的鞭痕,胤祉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看也没看还在吐血的董鄂氏,怒道“都死了是不是,伺候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