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程杨“啪嗒”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本,语气凌厉,“菲菲,在别人背后肆意猜忌,偷说坏话,也是一个人该有的品格吗?容宁说有事出去,就是有事,大不了你看不惯就和老师禀告去啊,在背后偷偷说些有的没的,当别人都和你一样是吗?”
合上书的时候,在空寂的宿舍里发出很大的声音,吓了于****一跳。
她一向没什么主见,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她看向还坐在床上的苏菲菲,想开口劝说,却被她一个厉声打断:“得了得了!谁不知道你程杨和她容宁要好啊!就当我苏菲菲今天晚上就是好心成了驴肝肺,看错了你们!去睡了!”
她把被子一卷,翻身向床里滚去。这一并不太小的动作,搅得她底下程杨的床摇摇晃晃。
程杨抬眼望了望,头顶上几块木板,她的眼里却一片清明。
见她们两人都睡了,于****小心翼翼的关了灯,蹑手蹑脚的上了床,也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有些恐慌,觉得原先一直维持着的假象,在一夕之间,全部被打碎。
第二天容宁回宿舍的时候,就发觉了氛围有些不太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火药味,让她几乎在第一瞬间,就难受的皱起眉头。
“程杨,我带回来了一个大大的西瓜,等会儿我们一块吃啊,还有你们两个都有份啊。”
黑皮西瓜在A市一直都罕见,价格也被炒的挺高,但昨晚在门口公寓的时候,萧妈正好派司机送来了两颗大黑皮西瓜,容宁索性就带了一个回宿舍,和大家一起分享。
程杨冲着她甜甜一笑,“黑皮西瓜诶!我都没有吃过,据说这种西瓜年产量仅仅只有100,而且有特殊的香甜之味,今天我可算有口福了。”
容宁用水果刀将西瓜切成了两瓣,见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回应,又对于****招了招手:“快过来吃啊。”
于****楞了一下,准备朝着容宁的方向过去,却被苏菲菲一句凉飕飕的话生生止住脚步。
“诶呦,还吃上黑皮西瓜了!这可是要陪多少客人才能换上来的呀。有的人呐,总是这么不知自爱,一点点蝇头小利,就会忘记了冰清玉洁。人家一勾勾手指头,立马赶着上去,呵,就连大腹便便的老头都不放过呢。”
苏菲菲倚在床头柱子上,双手交错环在胸前,嘴皮子一掀,脸上全是鄙夷,话里所说的,都好似亲眼所见,做不得假一般。
“苏菲菲!”
程杨眼神不善的盯着她。
昨晚说说也就算了,自己不靠谱的以小人之心去臆测别人,被自己说了两句,今天反倒在正主面前变本加厉了。
程杨第一次见识到苏菲菲这般的撕破脸皮。
容宁手中的到一顿,彻底放在桌子上。
虽然听得有些虎头蛇尾的,可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况且以苏菲菲这副神情,很有可能针对的就是昨晚她夜不归宿的那件事情。
“呵呵,苏菲菲,你就说吧,去吧,却任何一个班上,任何一个学校宣传我都不怕你,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呢,”容宁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萧淮锦呢,也就是市状元,不仅是我的同桌,还是我男朋友。你想从我这里要他的电话号码,我告诉你,没门儿!”
前两天,苏菲菲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萧淮锦和容宁是同桌,并且是戴老师亲自安排好的座位,就来找容宁,要她穿针引线,从中做红人,拉她和萧淮锦认识。
见到她眼中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钦慕,容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再怎么说,作为一个醋劲挺大的女朋友,即便苏菲菲对萧淮锦并没有那一方面的企图,在这个时候她都不会真的帮她牵线。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忘了,没想到,苏菲菲居然变本加厉,想以她昨晚不回来的事情做文章来编排好。更令人咋舌的是,她居然还敢耀武扬威的到她的面前说的颠三倒四,是当她是死的,还是当她是病猫好欺负啊?!
“你!”苏菲菲手指冲着她一指,面色涨红,一口气憋在胸口里硬生生的闷着,出不来,又不愿意落了面子,强行辩白道:“哼,某人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且不说今天的黑皮西瓜,就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出去卖了好多次才得来的吧!”
容宁身上所穿着的,一直都是国际上知名的大牌,贵的令人咋舌,很多同学其实也只是看的出来质量款式很好,却不知道一件衣服具体的价位要多少。
而恰好,苏菲菲一直对这类品牌类的感兴趣,只是她的家庭条件是中等偏上,买买好牌子就挺好的了,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她一般只是看看。
可是,当拥有这样衣服的容宁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忍不住自己心中那种嫉妒的滋生,忍不住暗暗将自己和容宁做比较。
凭什么?!凭什么她明明也只能说长相不错,不是上等的容貌,却能生活在那样好的家庭里,凭什么她会是那般优秀,那般完美的萧淮锦的女朋友?!这个世界太过不公平了!凭什么她苏菲菲就不能得到上帝的这些优待?!
见她毒蛇一般贪婪一样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容宁心中冷笑,怎么会猜不透她那种阴暗见不得光的心思?
其实她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是容妈一手包办的,容妈去进的货,都是女人穿的,可是要是一碰上有好看的少女装,她都会给闺女留着,而购物狂人萧妈,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有一个贴心的闺女,现在闺女虽然还是没有,却有一个贴心的小媳妇,怎么又会放过打扮小媳妇的机会呢?
所以,一来二去的,容宁的衣服就一直很多,多到她一天换一件都换不完,她来上学,还都是缩减缩减再缩减了,很多衣服根本没有带上,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原因,还有萧淮锦的缘故,被苏菲菲盯上了。
容宁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那你去卖吧,反正你个子比我高,长相比我好,肯定能卖个好价格,到时候不管是黑皮西瓜,还是Dior,你通通都能买得起了。”
“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萧淮锦只有一个,已经被我承包了,你要是想要奢想的话,自己找他搭讪看他会不会理你,从我这里,可别想拿到电话号码。”
“你!……”
她手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是的,即使她心里知道事实不是像她嘴上所说的那样,可是看见容宁那么光鲜亮丽的,一脸笑的那么甜蜜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忍不住想要狠狠贬低她,好似只是她低入了尘土里,她就能旗开得胜,心里霍的安慰一般。
可是,自己内心这么阴暗的想法被人戳穿,一瞬间,连包裹自己的那块羞耻布都被当中揭开,苏菲菲的内心里只剩下浓浓的羞·耻,还有对容宁的恨意。
“你们……”
想要说“你们别吵了”的于****,却被三个人同时转过头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容宁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探究,程杨则是几分思索,而苏菲菲呢,正愁满腹的愤懑没有地方发泄,而一向只会听她的话的于****会在这个时候撞上来,正好也让她好好宣泄一下心中的郁气。
“你们什么你们,我是我,她们是她们,哪有混为一谈的道理?识人不清,优柔寡断,说的恰恰就是你这种人!怎么,现在想要和我攀关系,拉距离?”
苏菲菲语气凉飕飕的,看向于****的目光也似小刀刺向她一般,丝毫不顾及两个人平日在一起走的情分。
在她看来,两人平日里哪有什么情分?一切不过是于****胆子小,没有朋友,所以她才勉强和她在一起走的罢了。就算有情分,刚刚她在被容宁数落的落了面子的时候,她却一言不发,光在旁边看热闹,难道她心里还真惦记着那么点情分?
苏菲菲觉得她对于****已经够好够迁就的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没用,在关键时刻都不会选择拉把手。
“我,不是这样的……”
于****的眼眶很快红了,垂下脑袋,看起来极为沮丧。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今天你不和我道歉,我们就不是朋友了!”苏菲菲紧追不舍,步步紧逼。
于****一下陷入沉默。
苏菲菲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暗骂她太过蠢·逼,一点事情哭哭啼啼,搞得好似她欺负了她一般。
但她同时又有几分忐忑,要是于****不给她道歉,那她先前说的那些话,不照样成了笑话吗?
于****很委屈,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关她的事情,明明不是她的错,最后却要她来道歉,为什么?
她一面想和苏菲菲服软,怕她从此不理了她,一面又觉得她根本没错,道歉的话太美道理了。
容宁见演了一场活生生的年度大戏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于****无疑都是委屈的,要是换个冲动的人在场的话,说不定二话不说的就上前要帮忙着教训教训苏菲菲,让她不要那么嚣张。
可事实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她出手相助,说不定于****不会从心底感激,反而会怨上她从中作梗,破坏了她和苏菲菲的关系。
思及此,她和程杨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中都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这宿舍的氛围实在让她们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将东西收好,容宁和苏菲菲从宿舍出去,刚走过窗户的时候,听见里头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怯弱:
“菲菲,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和你道歉,对不起,你别不要理我……”
后面的话是什么容宁已经听不见了,更别说苏菲菲的回应,那一点都不让她好奇。
她只是在牵着程杨的手的时候,心中感叹这高中时光可真有意思,上辈子她可没遇见这么多奇葩。
幸好,身边还有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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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老宅地处偏僻,离市区的距离也有好长一段。所以,要不是有非要回来一趟的理由,萧家人几乎不会主动回去。
但老宅里的“仆人”还是原先的那些个,这么多年来,由萧大总管管束着,即便这宅子的主人不在,下人们还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一点都没有出过差错。
萧大总管年纪已经很大了,70有余,不过他虽然佝偻瘦小,却身体强健,每顿还能吃两大碗米饭。虽然萧爷爷早几年就批准了他回乡养老,他就是坚持萧府就是他家,****夜夜的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忠职守。
是的,在老宅的门前,还挂着“萧府”这块牌匾,一百多年了,都没有取下来。
“少爷,你这次回来,是还要去你房间看看吗?”
像干枯的树皮一样的黑黝黝的脸上笑开了花,萧大总管见到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孩子回来,显然是喜出望外的。
“嗯。”萧淮锦言简意赅,但对待萧伯,他总有几分和对待别人不一样的亲近。
两人相携走至萧淮锦的房门口,萧淮锦一手握在门把上,后头却有一个带着点干涩的声音传来:
“少爷,这屋子里,可有别的东西吧?”
苍老的老头脸上的笑意全无,但眸子里全是笃定,就站在萧淮锦身后两步之处,恭敬的维持着弯腰的动作。
萧淮锦顿了下,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眸里带着些探究。
萧伯神色丝毫不变,语气里波澜不惊的说:“少爷那一次带着一个小姑娘来老宅也是为了这事吧?”
这么久以来,萧淮锦只带容宁来过老宅一次,还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当时只是在一旁,没有跟着上来,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萧伯抿着嘴乐呵呵的笑了:“少爷别紧张,这房间里有古怪,老奴是早些年就知道了。”
偶尔那东西会不甘寂寞的发出点声音,偶尔也会自得其乐的发出七彩亮光,这些都是萧伯进入萧淮锦房间进行定期打扫的时候看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