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又童摸着送来的喜服,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就这么给嫁了,但想到寄主嫁给朱平,她已经是好上太多。

从得知她真要嫁给顾清溪之后,费芸芸就一直哭。季又童安慰她道:“我嫁过去总比待在季家好,到时候季家不敢太为难您。”

“可他……他是个傻子啊,”费芸芸紧紧地捏着衣角,“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我……”

“我倒觉得嫁给顾清溪挺好的。”

费芸芸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来,生气道:“又童,你是跟他一样傻了?”

她们住在偏院,很少会有人过来,季又童也不顾忌,说道:“奶奶早就选好一门亲事,如果三妹要嫁,我就会在她之前嫁给奶奶选好的人。我听说是个卖菜的朱平,前一任妻子被他打死了,他好赌,欠下一屁股债呢。”

费芸芸惊地捂住她嘴巴,“你听谁说的?”

“我知道他是买菜的朱平,就去打听了一下。”季又童撒慌说道。

这下费芸芸也不再哭,她确实有听说季老太找了个适婚对象,对于她们母女,季老太一定是随意找一个,只要给到满意的价钱就行,跟卖孙女没什么两样。

……

季家平日对季又童呼来唤去,嫁的又是个傻子,但傻子母亲却是不敢得罪的。季老太再三衡量下,将她和季又铃的嫁妆放的一模一样。三姨太为此闹了好大的情绪,季鑫全偷偷给季又铃许多私房钱她才作罢。

顾清溪是个傻子,顾清连是二娶,场面做的也没那么大,许多事情都从简了,特别是顾清溪拜高堂那会儿,夫妻对拜的时候他直接将季又童的红盖头扯下来,嚷着嗓子高兴道:“真的是姐姐啊。”

台下一片哗然,纷纷仰头去看新娘子长何样。两个丫头急忙去挡季又童的脸,场面一片混乱。

……

季又童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总算门外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后又迅速被人关上。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有人走到她跟前。

“姐姐,你是姐姐吗?”顾清溪激动地问。

“少爷,您将盖头掀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边上的声音像是老者,应该是府上伺候的嬷嬷。

“可……可以吗?”顾清溪缩着手不敢掀,方才他掀过,被娘亲狠狠地掐了一把。

季又童只觉得胸口闷,头上的头冠重量比她曾经拍戏的时候还要重,心里祈祷顾清溪能动作快点。

“少爷,快掀呀。”嬷嬷催促道。

“我……我不敢。”顾清溪讲话透着稚气,此时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悄悄地坐到季又童边上,低头使劲往里瞧,“姐姐,是你吗?”

季又童已经要喘不上气,应了声,“是。”

顾清溪很欢喜,小心地揪着红盖头一角掀起来,惊喜道:“姐姐真是你,你为什么穿地跟我一样?”

边上的嬷嬷道:“少爷,日后这位姐姐就是您姨太太了。”

“姨太太?”顾清溪歪头道,“就是像二弟和施婷姐一样?”

“没错。”

顾清溪捧着脸,“我每天也可以和姐姐睡在一起,还能和姐姐亲亲?”

嬷嬷抿着嘴笑,转身拿了两杯酒,教导顾清溪喝完交杯酒,这才出门去。

只剩两人,季又童赶忙将凤冠拿下来,重重松口气。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顾清溪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季又童已经累的说不出话,只是笑笑,帮他把外衣脱了,才说:“清溪今天累不累。”

“不累,今天真好玩。”

“……姐姐累了。”

听到她说累,顾清溪赶忙将她压到床上,捂住她眼睛说:“姐姐睡觉。”

季又童将他的手拿下,欲哭无泪,要是自己睡着他一个人跑出去玩怎么办?她哄道:“清溪,你现在不睡明天就该起不来了,明天要给爹娘上茶。”

好说好歹,顾清溪同意睡觉,但是手脚不老实,老喜欢压在她身上,还翻来覆去的。第二天起床季又童身上酸痛不已,过来服侍的丫头见季又童扶着腰很累的样子,脸刷地红了,少爷的心智才是七八岁的孩子,难不成嬷嬷教了少爷房事?

季又童没理会她的眼神,穿戴好带顾清溪去前厅给顾家人上早茶。等坐下后,发现顾清连和季又铃都还没来。

钱金雅明显地脸色不好,倒是二太太说道:“看来是昨晚累着了,又不像溪儿这般……”

“胡说什么呢?”顾敏制止她说下去,挥挥手道,“大家先用早饭吧。”

“爹,大娘。”顾清容打着哈欠过来,看向季又童,“大嫂,早啊。”

“今天回来的那么早啊。”二太太冷哼一声,“就知道你大娘?”

“容儿,来,吃早点。”秦金雅将盛好粥的碗端到他面前,“幸亏昨夜有容儿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顾敏疑惑道:“你昨夜没在庆花楼?”

“爹,我都许久没去了,前天我去了咱们家的茶园,还跟大伙聊了一下午。”

“你去茶园做什么?”二太太很敏感,捏着手绢心里打鼓,他这是要管家里的事了?

“大娘说我长大了,不能再让爹操心,多为爹分担分担。”顾清容有意无意地看向季又童,“大哥都娶亲了,我自然不能再贪玩。”

钱金雅抿嘴笑,“你能懂事就好。”顾清容娘亲难产早逝,在他儿子病成傻子之后,知道未来家业她是拿不到了,马上将顾清容接到身边带着,就为防二太太分到家产太多。尽管顾清容独来独往,相比较二太太,对她还算尊敬。

季又童觉得顾清容的眼神怪怪的,可能是他认定自己是为了分家产才嫁进来的,才对她多有防备。

在顾家的日子过的挺枯燥,每天都在陪顾清溪玩,他睡觉又不老实,半个月下来她累的不行,顾清溪倒乐此不彼。

这段时间,顾家风平浪静,偶尔饭桌上二太太来几句冷嘲热讽,也都相安无事。倒是施婷在昨天才露面,原来是顾清连要二娶,她气的回娘家,顾清连才刚将她请回家。

施婷和二太太还有亲戚渊源,当初就是二太太引荐,极力怂恿他们在一起。季又童听到这儿,断定季又铃要吃苦头了,这不才隔一天,顾清连的院子就闹开了。季又铃给顾清连唱戏曲,施婷嫌吵,非不让她唱。

本来就是家中琐事,顾敏懒得管,交由给钱金雅去处理。钱金雅处理的也公平,将她们的院子分开,日后顾清连想听曲,就去季又铃的院子,两两不相干。

哄着顾清溪睡午觉,季又童总算能清闲下来。坐在池塘边上,边上假山挡着也没人看见,她累的伏在栏杆上给自己捶背。日子是过的清闲,她知道钱金雅时刻都在盯着自己,就看她如何照顾顾清溪。

钱金雅心里明白季又童不是真心实意,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会主动嫁傻子?季又童也不做讨好她那般假惺惺的事,只将每日的分内之事做好,顺便想想如何去完成寄主的愿望。

只是,她皱起眉头,这个世界应该也会出现夙言才对。叹口气,兴许夙言没找到她也说不定。

“大嫂,照顾大哥很累?”顾清容坐下靠在栏杆上,翘起二郎腿对她吹声口哨,“大嫂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大哥的?”

季又童不想理会他,站起身想走,顾清容快速地起身将她拦住,“大嫂在心虚吗?”

“不要胡乱臆测。”季又童打掉他的手,走远了又站定,“既然我嫁给清溪,我在的一天就会将他照顾好,顾家的东西,我没兴趣。”

“你的意思你有一天会不在?”

“你别咬文嚼字。”

季又童鼓起腮帮子转身就走,她已经很刻意地不去和顾清容碰面,每每见到,他都是一个问题,非得问清楚她为何嫁到顾家。

“我只是奇怪……”顾清容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随即挠头奇怪道,“我在伤心什么?”

回到屋子,顾清溪已经醒来,坐在床上不知道把玩什么。“清溪,嬷嬷做了点心,你起来吃……”未说完,季又童见到他手上玩的正是她的木偶,急忙过去夺过来,又觉得自己太夸张了,安抚他道,“起来吃完东西再玩。”

顾清溪坐在床上没动,抬头疑惑地看她,“姐姐,三弟的木头是你拿走了?”

顾清容的木头?季又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木偶是顾清容的?“清溪,你没看错?”

“没看错啊,就是三弟的木头,因为它三弟打我……”顾清溪委屈地抱住季又童胳膊,突然抬头说,“我们把它藏起来,别被三弟找到,要是他找到会打你的。”

季又童哭笑不得,“那你也千万别告诉清容,知道吗?”

顾清溪做噤声动作,“我不说,谁也不说。”

帮他穿戴好,季又童领着他去吃东西。远远地,听到唱曲的声音,顾清溪嚷着要去看。季又童跟着他过去,小院子里季又铃唱戏曲,顾清连闭着眼摇头欣赏,听的很沉醉。

“小姐姐,你好厉害啊。”顾清溪鼓起掌来,在季又铃身边一蹦一跳地。

“大姐,你快把他带走。”季又铃害怕地跑到顾清连后边,她听说许多疯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嫁过来时母亲也和她交代过,不要和疯子走的太近。

看她的反应季又童觉得好笑,以前在季家的时候,季又铃可是谁都不怕,最强大的技能就是撒娇,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季鑫全又偏偏吃这招。可惜她不如她母亲那般嘴甜会说话,怎么说三姨太也在戏班子打滚了许多年。她招招手,“清溪,快过来。”

顾清溪撅着嘴倔强地不走了,指着季又铃说:“二弟,我讨厌她,让她走。”

听到他这么说,顾清连也生气道:“大嫂,你要看着大哥让他别乱跑。”

“这是打扰到你们的雅兴了?”施婷不知何时也走过来,看一眼季又童,“见过大嫂。”话虽这么说,眼睛却抬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