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乘风静静的坐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看着沈南竹挂在腰间的竹纹荷包,低声问了一句:“那是……她绣的?”
沈南竹点了点头:“是。”
魏乘风唇边的笑意随着这简短的一个字又多了几分自嘲。
当初他拿这荷包调侃沈南竹,后来挨了他一顿好揍,没想到……竟然是她绣的……
……真丑!
他起身挥了挥手:“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房门,脚步越来越快,似乎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自己一般。
她是他的妻啊……
她竟然是……他的妻啊……
哈……真是……可笑!
当初沈南竹一心想要讨好自己的小妻子,几次找他出主意,他还教了他一些自认为不错的招数……
那珊瑚树原本也是沈南竹托他去寻的,说是想找些奇珍异宝送给她的小妻子当礼物……
他当初左挑右挑才挑中了那株珊瑚树,还特地在回京途中绕道想要给沈南竹送过去,这才会在路上遇到了她……
后来珊瑚树被毁了,他也无心再往北安城去,又听说沈南竹就在附近,便直接跑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告诉他等到了京城再替他寻找合适的礼物。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沈南竹的小妻子竟然出了事,他正在那附近到处找他,还问他有没有在看到过她……
因为当时他说的是一行三人全是女子,而那个小妇人是一行四人,身边还跟着个少年,况且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被歹人追杀的样子,所以他根本就没想到一块儿去。还大大咧咧的跟沈南竹说不用往那个方向找了,他刚从那边儿过来,没见过他所说的人。
可谁知道……竟然会是他们……
竟然会是……她?
小寡妇?小弃妇?
到头来却是沈南竹心心念念不断寻找的妻……
真是……
太可笑了!
他翻身上马,马鞭猛地一扬,一路疾驰而去。
“二少爷,二少爷!您慢点儿啊!”
身后下人急忙忙上马跟上,却还是离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远……
…………………………
梦宝看到打了帘子走进来的人。立刻起身十分狗腿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沈南竹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边牵起一抹浅浅笑意,接过杯盏喝了一口,就随手将杯子又放了回去坐到了一旁。
梦宝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方向:“他走了?”
他嗯了一声,伸手要将她拉到怀里。
女子却一手紧紧的扒着桌子,有些紧张的说道:“不是我让他翻墙头的!”
沈南竹又嗯了一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硬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了下来。
梦宝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一想到他之前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就不敢抬头看他。
果然,男子贴在她的耳侧低低说了一句:“你告诉他说……你是弃妇?”
“……我……”
“是不是?”
“因为他误会我是寡妇。所以我才说的……”
女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总之,还是你亲口告诉他的?对不对?”
梦宝皱了皱眉:“……早知道还不如被当成寡妇呢……”
“你说什么?”
沈南竹冷不防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梦宝身子一颤伸手将他推开一段距离:“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你跟别人说你是个弃妇,还要我好好跟你说话?嗯?”
他边说边又将她拉了回来。
“我那不是……不愿意咒你吗……”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了?”
梦宝赶忙点了点头。
竟然还敢点头?
沈南竹又在她耳朵上重重咬了一下。
“你们……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这院子是你的啊?”
梦宝推开他转移了话题。
沈南竹大手在她腰间轻抚。低声答道:“他的祖父和我师父是师兄弟,我拜师之后跟随在师父身边时见过他几次,就这么认识了。这院子原本是给阿蛮置办的。她每年二月都会进京一趟,为了方便行事。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住在这里。”
“这次因为我是调任来到京城,这院子太小必然是挤不下我们一行这么多人的,我又不愿意住在官署里,临时置宅却也来不及,师父就让我们住到了他在东城大街的那套大宅子。”
“谁知道你却误打误撞的住进了这套空置的小宅院,害我在外面白找了这许久。”
他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女子似心怀歉疚,坐着没动任由他摆弄。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你难道不生气吗?”
梦宝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没有半分回避。
他当时明明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了她和陈二的事,难道就真的不在意吗?难道心里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抵触吗?换做任何一个男子也不可能这样心心念念的找她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抱着她与她说话吧?
拥着她的男子听到这话身子果然僵了僵,目光有一瞬间的暗沉,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再度睁眼看向她。
“你们的事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前因后果究竟如何我都知道,是苏梦婉有意让你结识了陈二,也是她频频安排陈二与你相见,还有花园里的那件事,也是她刻意安排的,与你无关。”
“你嫁给我之前就已经与陈二断了往来,若不是苏梦婉当初让人唆使陈二与你交换了信物,你也不会为了拿回那个荷包而去与他相见,而且若非是因为觊觎定南侯府少夫人的位子,苏梦婉也不会这样算计你,所以……也不能全怪你。”
不全怪你。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责怪的吧?
她知道这其实怨不得沈南竹,换做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对这种事毫不介怀,即便是在现代,这样的事情也很有可能会让许多男人心中产生不快,沈南竹能做到如此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可见他是真心喜欢苏梦宝,为了苏梦宝竟能如此这般。
苏梦宝……
这个名字这两天总是让梦宝觉得心头隐隐刺痛。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对这个身份如此抗拒。
可现实就是如此无奈。不管以前的苏梦宝是谁,但现在的苏梦宝都是她。
“对不起。”
她坐在沈南竹的腿上低声说道。
这是原本的苏梦宝亏欠他的,她当初不该负气嫁给他。平白给他添了许多难堪。
虽然她心中并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但毕竟占用了原主人的身体,有些事也必须要承担。
沈南竹扣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对不起谁不会说?这样的道歉也未免太没有诚意。”
啊?
不待梦宝反应。清浅的吻又落了下来。
沈南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对这丫头不能用强。也不能给她思考的机会,迷迷糊糊的时候最好下手。
怀中的人在他绵密的亲吻中渐渐喘息起来,小手软软的放在他的胸前,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
沈南竹浅笑着将她向怀中紧了紧。灼热的部位抵住她的臀。
女子果然又有些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跟我搬去大宅里好不好?”
他忽然柔柔的问了一句。
大宅……
梦宝一瞬间的恍惚,男子似乎是觉得她不愿意。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又将她往身前带了带。两具身体就接触的更为紧密。
“你……别……”
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沈南竹染着情欲的眼微微眯起,有些危险地看着她:“又别?别什么?”
边说还边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身下按了按。
梦宝怕极了他从昨晚到今日各种阴晴不定的样子,本就不算很灵光的脑子一到这时候就自动死机,上下嘴皮打着架磕磕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别硬……”
瞬间的静默,紧接着男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梦宝回过神大窘,捂着脸一头栽在男子肩头再也不敢出来了。
沈南竹笑的肩膀直抖,握着她的腰顺势动了动身子:“臭丫头,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谁是臭丫头!
梦宝猛地头抬起了头,却正被探过身来的男子吻个正着,身下也开始被他若有似无的一下下的冲撞着。
“喂!”
梦宝唯恐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侧坐在他腿上红着脸捶他的肩:“这是在椅子上啊!”
“不然?宝儿想去床上吗?”
他蛊惑般的轻声问道。
梦宝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停下来而是去床上,只觉得两相选择自然是床上更危险一些,赶忙连连摇头。
沈南竹就在这时忽然半扯开她的衣襟,隔着薄薄的亵衣俯身含住了一只柔软。
女子在他怀中一个激灵,到底被他接二连三的动作弄得毫无反抗之力,咬着唇喘息着无力的轻轻揪着他的衣襟:“阿竹……”
阿竹……
她终于又换他阿竹。
沈南竹笑了笑,唇齿间稍稍用力……
…………………………
沐浴更衣后的他看着眼前仍旧有些脸红的女子,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
她也刚刚又换洗了一番,此刻身上满是清清爽爽的味道,静静的坐在那里娇娇怯怯的模样深深的取悦了沈南竹,让他忍不住眷恋的在她的发鬓和面颊上轻抚。
低着头的梦宝却微皱着眉头,根本顾不得什么“羞怯”。
她总觉得刚刚好像着了沈南竹的道,自己每次稍作反应的时候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故意的吧?
可又好像不是……
不然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按到床上彻彻底底的办了啊……
她拧着眉头纠结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却不知就连她现在的这些小心思也完全在沈南竹的预料之中。
他知道她心中还存着最后一点儿抗拒,自己现在如果真想把她怎样的话就算她不反抗挣扎心里肯定也不是完全甘愿的。
所以……这样循序渐进缓缓图之,让她觉得自己刚刚只是一时动情而已。为了顾虑她的感受又刻意忍了下来没有做到最后,这样她反而会稍觉内疚,渐渐把那最后一点儿抗拒也抹去,彻彻底底的接受他……
他看着小丫头有些迷糊的样子,颇觉得志得意满,却不知道后来只隔了一晚自己就会为现在的想法深深的感到后悔,暗恨怎么没有直接将她抱到床上压上去。什么循序渐进缓缓图之那都是没用的屁话!
梦宝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被人从床边拉了起来向外走去,继续之前说好的“逛一逛,消消食”的活动。
她边往外走边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房内的一把椅子:“那个……那把椅子……让人换掉……”
她只要一想到刚刚那把椅子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就觉得再也没有办法好好的坐在上面了,而且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刚刚一屁股坐下去它就塌了啊……
沈南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柔声道:“好。”
…………………………
两人在外面逛了足足三个时辰,沈南竹让人将梦宝先送了回去。自己则回到了东城大街的大宅。
刘不凡看到他走了进来,几步迎了上去。一脸激动的问道:“怎么样?找到那小娘子了没?”
沈南竹浅笑着点了点头:“找到了,多谢师父。”
嘿!他这面瘫徒儿竟然笑了!看来对那小娘子很满意啊!
“她那妹妹你有没有见到?应该也不错吧?你怎么想的?要不要上门提亲?”
沈南竹摇了摇头,道:“她妹妹不怎么样,长得丑。人品又不佳。”
啊?
刘不凡兴奋的神情顿时又有些萎靡了下去:“怎么可能!你不会是不想结亲故意糊弄为师吧!”
“没有,事实如此。”
他声音低柔却又无比肯定的说道。
远在千里之外的苏梦婉躺在床上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牵动着尚未痊愈的伤腿一阵微痛。
刘不凡满脸不信的看着沈南竹:“那你笑什么?”
“她妹妹虽不好。但那小娘子很好啊。”沈南竹说道。
“那是!为师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错!”
刘不凡有些得意。
说完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味儿来瞪眼看着沈南竹:“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吧?”
沈南竹顺势点了点头:“嗯。看上了。”
啊?
刘不凡的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那怎么行!人家可是有夫之妇!”
“为什么不行?我看上的一直都是她啊。”
一直都是?
刘不凡有些蒙了,伸手要去摸一摸他的好徒儿的头,这孩子莫不是没了媳妇儿傻了吧?
沈南竹侧身避过,浅笑说道:“她就是我的妻,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妻,您一直想见到的……我的小媳妇儿。”
刘不凡的下巴这回彻底掉到地上了,好半天都没能捡起来。
“她她她……那个小娘子……就是你的小媳妇儿?”
“嗯。”
“……这可真够能跑的啊,竟然直接从北安跑到京城来了……难怪你留在外面的人一直没找到她!”刘不凡讶然。
沈南竹的目光微微沉了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师父之前说的那个催眠之术,可能教一教我?”
催眠之术?
“你学那个干吗?”
“有用。”
沈南竹淡淡说道。
他看出那个小丫头心底藏着的秘密是绝对不会直接对他诉之于口的,而这个秘密只要存在一天,他们之间就永远隔着什么。
他并不想用这种方法对待她,但是他更不愿永远与她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却又难以靠近,所以,他必须知道,不管用什么方法。
刘不凡哈哈笑了,应了一声“好”,转身便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抱着一只酒坛子跑回来了。
沈南竹微微蹙眉,看着那只酒坛子:“师父这是……”
“你不是要学催眠之术吗?这就是了!酒后吐真言!只要把人灌晕了!什么话问不出来!当初皇帝老儿那几件自认为私密的事,还不是被我这样问出来的!想当年为师我……”
“诶?诶?阿竹你去哪儿?别走啊!这酒你不要啊?”(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