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深知南宫瑾好面子,且面冷心硬,软硬不吃,只得脑子一转另想了个法子,遂扯了扯南宫瑾垂下来的衣摆,努了努嘴朝凤君默的方向,低声说:“他呀,看见没?光要好看,不要温度,现在正发烧呢,刚才见着我,就嚷嚷着头痛,问我可有管头痛的药,又说胳膊疼腿疼,周身发冷发酸,手脚冰凉,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南宫瑾眸色变了下,不自觉说了句,“我看着不像。”

“他逞强呢,不信?你等等啊……”花吟回头扬声就喊,南宫瑾都来不及阻止。

只听她冲着那小厮叫道:“你家世子爷不是正病着吗?怎么还不送他回去歇着啊。”

小厮是个话唠,闻言忙回了句,“爷说的是呢!我们家爷正烧的厉害,我这就送他回去。”言毕就去搀凤君默的手,刚碰上就当即大惊小怪的喊道:“哟!哟!爷您的手都能煮鸡蛋啦!我让你别下来,你还偏逞强,要是把身子折腾坏了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就到年关了……”

凤君默远远的和花吟点头示意了下,而后上了马车。花吟却看着他愣了一会,心里担忧着,难道真的病的厉害?早知道这样就该替他搭把脉了,反正现在自己是男人又没那诸多忌讳。

怔愣着,却不知何时南宫瑾已将那大氅披在了身上,花吟陡一转头,仰头看去,南宫瑾也正俯身看她。俩下里都没有防备,彼此撞入了对方的眼。

一个是沉静如水的眸子,一个是圆而大的眼睛里满满的忧心。

南宫瑾一愣,认真的看着她,不自觉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可惜话未说出,花吟突然夸张的叫了声,“我娘呐!”

“……”

花吟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又一脸惊艳的盯着南宫瑾猛瞧,“这世上这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呐!”

花吟这般说,一是因为南宫瑾的确是好看,二来她方才走了神,回神间只见南宫瑾正眼神专注的盯着她看,她心里有鬼,生怕自己方才太过关心凤君默露出了什么马脚,叫南宫瑾怀疑了,遂赶紧的扯七扯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二人回了相府,早有人迎了上来,牵了他二人的坐骑。

花吟见自己的小毛驴老是想往烈风身上靠,百般示好,但烈风却昂首挺胸,怎么都不搭理它。

花吟看着好笑,遂转头看向南宫瑾道:“瑾大人,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小柔柔挺喜欢你的烈风啊?”

南宫瑾发现了,只不过,他冷笑着回了句,“是吗?”

花吟心思稍微一活络就想多了,生怕南宫瑾晚上就请她吃驴肉火烧,忙笑着解释道:“怎么会!怎么会!一个是毛驴一个是千里良驹!不搭的,不搭的,再说它们都是公的,嘿嘿……”

花吟说的不伦不类,尚且不自觉,南宫瑾却直接黑脸,大踏步朝内走了去,花吟紧跟上,南宫瑾回头,“都到了相府了,你还跟着干吗?”

花吟赶紧刹住脚。

转眼间南宫瑾就没了身影,只听边上有经过的小厮哈着腰,凑在一处说:“少爷又被花大夫惹生气啦。”

“可不是,咱得躲远点!”

且说今日南宫元休沐歇在家中,听闻南宫瑾回了来,忙叫人喊到了书房。

丞相大人本当南宫瑾出去一夜,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素锦那儿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因此心中焦急万分。岂料南宫瑾回的话,竟让他呆立当场,半晌没有言语。

南宫瑾说:“男人和女人能有何事?还不就是那档子事!”

过了好一会,丞相才有些反应过来,斟酌着说道:“你和素锦……什么时候的事?”

南宫瑾冷笑一声,“她那样一个冰肌玉肤,善解人意的美人儿,只怕没有哪个男人不动心吧,若不是如此,舅舅您当初又为何要费心思培养那样一个女人呢?”

拓跋元当初的确是培养了不少势力,不过当初他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刺探金国消息,营救姐姐和外甥。自外甥被救出后,他渐渐的将所有地下势力都交给了耶律瑾,而那些保皇派自然也更忠心于大皇子。随着拓跋元逐渐淡出这些地下势力,这些年尽心竭力的为大周百姓谋福祉,因深知百姓疾苦,心境竟渐渐的有了许多变化。

“女人?”丞相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你看上她了?”

“谈不上看上看不上,一时兴起,若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南宫瑾走后,南宫元虽觉得南宫瑾突然这样有些奇怪,可又想他毕竟这个年纪了,有些这个事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也没在放心上,只是又遣了人去问素锦,昨晚主子可有哪些不对劲。

派去的人只带回了素锦的一句话,只回的南宫元一口热茶差点喷了出来。

素锦说:“大不对劲呢!一晚上搞了七次!”

也就一天时间,南宫瑾成为素锦入幕之宾的事被传的人尽皆知,男人们无不称羡,笑言: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们则咬碎了一口银牙,恨道:连南宫大人那样面冷心硬的人都拜倒在那贱、人的石榴裙下,难道那人真的是狐狸精转世吗?

没成想,因为这事,素锦身价暴涨,而南宫瑾也因此落下了个风流侍郎官的诨号。

自然,这些事吧,旁人也就茶余饭后笑谈几句,但落入了南宫金氏耳里,她却动了气。

不是她对儿子找女人有意见,而是她恼的是,多少好人家的女孩他不要,环肥燕瘦,沉鱼落雁,只要他要,总是能寻的来,偏他去找了那种下贱女子!

不是她对那地方的女人都有成见,而是当年的惜贵人就是出生不好,凭借着姿色勾引了皇帝,而后害得他们母子这般,因此南宫金氏一直对那些颜色貌美又身为下贱的女人心存偏见,生怕自个儿儿子也步了他爹的后尘。

那天南宫金氏动了怒,对南宫瑾自然就没多少好话。南宫瑾嘴上虽然不敢违逆母亲,但是出来的时候,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阴云密布的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风骤雨般,府内的仆从见了他虽都恨之不能急急的避开,却又战战兢兢的不敢快走一步,生怕被他注意到了,引出无妄之灾。

可是,还是出事了,南宫瑾屋子内伺候的小丫鬟因为给他端的茶烫了嘴,院子内伺候的二十多号人都受了连累,一水儿的全脱了厚衣裳,跪在雪地里受罚呢。

乌丸猛抱着乌金宝刀坐在屋顶上,又看了眼天空中纷纷而下的鹅毛般的大雪,眼看着这般奴才跪了都有一个时辰了,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真的要死上一两个。奴才罢了,死就死了,只怕传出去会影响大人的名誉。但以丞相府的森严制度,能走漏风声恐怕也不能。

只是自从主子从夫人房里出来后,就一直茶水未进,这要是搁之前一样,又是恼的一整天不进饮食,气坏了身子,怕是不好。

乌丸猛正寻思着,却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从边角处探头探脑的看了眼就矮着身子往外头跑。

乌丸猛眉头一皱,只几下翻飞就到了他的跟前,“去哪?”

那小厮吓的腿脚一哆嗦,直接就栽了一跟头,趴在地上磕头不迭,直说自己没想去哪儿。

乌丸猛不耐,将刀抽出来一截。

那小厮吓破了胆,哪还有半句欺瞒,说:“小的一奶同胞的阿姐就在少爷院子里当差,她这几天正说身子不舒服呢,还没来得及告假出去歇几天,这突然就受了罚。小的忧心阿姐身体扛不住,只怕一个不好就留不住人了,因此偷偷过来瞧瞧。”小厮一面说一面哭,又说自己家里没人了,就剩一个年事已高的奶奶并这姐姐了,姐姐在好歹还有个照应,要是没了,那就没法活了。

乌丸猛听的不耐烦,道:“我是问你想出去干嘛?你再扯这些没用的,一刀抹了你!”

小厮吓的止住了泪,结结巴巴道:“小的一直在马圈那边做事,因时常替花大夫照料小毛驴,和他颇有几分交情,小的就是想去求求花大夫回来替我姐姐他们求求情。”

乌丸猛一顿,他怎么把这么个人给忘记了呢?

自从她昨天说要回家看看,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到底墨迹个啥呢!

家有什么好看的!

“你去吧!”

小厮听了这话,还当自己听错了,好一会儿没敢动。

乌丸猛朝他肩上踢了一脚,“愣啥神呢!还不快去!去马圈骑一匹马过去,速去速回!记得,啥也别多说,要是府里的事走漏了半点风声,小心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