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见那二人哭的凄凉,眼看着就要关了院门进去,忙提步上前,胳膊将院门挡了一下。
那婆子红着鼻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花吟忙收回胳膊,拱手道:“请问这位婆婆,府上可是有人病了?”
婆子眼神古怪,却也回道:“我家姑娘生不出孩子,这位小哥,若没旁的事,我们先进去了。”
花吟又向前探了半截身子,又道:“在下学过几年医,略通一二,不知……”
花吟话尚未说话,那婆子已急急的打断了她的话,拉住她的胳膊道:“你是大夫?”
花吟略一点头,那婆子已急不可耐的拉了她进来,“小大夫请随我来。”那婆子已然病急乱投医了,也不再废话,拉了花吟就进了里头。
待花吟随着那婆子走进后院单独僻开的一间屋子,见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一堆朱环翠绕的姑娘,又见那些姑娘青天白日的或哈欠连连,或袒胸露背,行为举止轻佻,心下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屋子内隐隐传来女子有气无力的呻吟声,以及女人们的哭声和叹息声。
待进了屋内,冲鼻一股血腥之气。
那婆子走在前头,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伴着哭腔道:“可是大夫来了?”
婆子让了让,就请出了花吟,“就是这位小郎中。”
方才迎上来那妇人一脸的失望,暗暗攥紧了帕子道:“可是那些大夫嫌给的诊经不够,只叫了这学徒过来充数?”
婆子面上一片痛苦,只不吱声。那妇人心中已然明了,痛苦的道了句,“也罢,也罢,我儿福薄,怕只有这命了。”又拉了花吟的胳膊道:“小郎中,奴家只求你一件事,让我儿走的自在些,别让她再受这般痛苦了。”言毕不待花吟说话,就撒着泪出了房门,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
花吟不及安慰她们,大步迈进了围了帐幔的里间。惊的里头的稳婆叫了一声,忙要撤下床上的蚊帐,单扶住产妇的胳膊叫花吟搭脉。
花吟那还管得了那许多,伸手挡住那要撒下来的蚊帐,卷起袖子的同时,又卸了肩上的大木箱子。
床上那人已然面如土灰,看样子只有一口气一般。
花吟见情况紧急,哪还管那许多,将手往边上一盆热水内随便洗了下,看向稳婆,“什么个情况?”
“胎是横的,生不下来,都一天一夜了,怕是不行了,得准备后事了……”稳婆絮絮叨叨。
花吟直接走向那产妇的下身,一把撩开被子。
屋内众人惊了一跳,齐喊“使不得”,她们倒不是怕产妇被男人看了身子,毕竟是风尘中人,有谁是怕被人看的,只是男人向来对产房忌讳,且不说进来替产妇问诊切脉要隔几重帘子了,就这般直接冲撞了血水,也是怕触了霉头的,更匡论直视产妇的下身了。他们是怕这小哥不懂忌讳,回头又要说闲话。
而花吟已然探手摸向产妇的下身,花吟毕竟年幼手又生的巧,一只手进去探查了会,那产妇仿似没什么知觉般,只哼了几声。花吟心知再不能等,只怕这产妇快熬不住了。
转头喊一旁的人将她的木箱子拿过来。
而在场的众人早就惊的呆若木鸡,全无反应了。倒是有一个稳婆大喝一声,上前就来拉她,口内嚷嚷着,“姑娘就算命该绝于此,理当让她安静的去了,你做什么又来这般糟践她!”
花吟被她拉住胳膊动弹不得,急的发了脾气,怒喝了她一声,“没本事接生就闪一边去,别耽误我救人!”
那婆子吓了一愣,旋即恼羞成怒,一跺脚,跑出了门去找方才出去的那妇人去了,边跑便喊,“杀千刀的小杂种!曹妈妈你快进来瞧瞧你找了什么样的登徒子来,姑娘生前就被男人糟践,要死了还被人这般对待。”
而另一头花吟早自动将药箱提溜到床边,猛一挥开,挑了把锋利的剪刀朝着女子的下体就剪了一道小口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花吟已两手顺着那产妇的下、身滑了进去,与此同时,一直候在门口的姑娘们全都涌了进来,见此情景俱都惊的忘记了呼吸心跳,呆若木鸡。
而之前出去那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产妇的亲娘,这怡红院的老鸨。她此番正泪水涟涟替女儿预备后事,一面吩咐人去置办棺材,一面又和相熟的妈妈们准备入殓的衣裳。
突听得那稳婆喊的前后院子都闹腾了起来,只得又出了来问出了什么事。那稳婆忙又添油加醋的一说。那老鸨顿时宛若五雷轰顶,气的咬牙切齿,左右喊了几个龟奴,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拖出来乱棍打死。
岂料她们一行几人刚到了门口,就被堵在了外头,好不容易拨开了围在前头的姑娘,忽听里面惊喜万状的喊了声,“出来了!出来了!”一会又听,“怎地不哭?死了?”
老鸨心下存疑,猛然一声大喝,又使劲胡乱推了几把,就将挡在她前头的人都推开了,定睛一瞧,竟见方才那小郎中手中倒提着一个皮肤泛紫的婴儿。只见他朝那婴儿的屁股狠打了几下不见他哭,忙急急放在案上,也不顾脏,一面对着那小婴儿嘴里吹气,一面又对着他的胸口快速的按压。
众人大惑不解,却又不敢多说一句。大概过了几口茶的功夫,突听得一声小婴儿的啼哭,声音嘶哑,却清晰无比,伴随着他的哭声,片刻后他紫红色的皮肤也渐渐回转了过来。
花吟长出一口气,已然是满头大汗。擦汗间,只见那产妇正偏头看向她,美目流转,突然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
看了半天的怡红院姑娘们,也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又是哭又是笑,顿时整个房间内吵闹异常。
那么多人,房间内自然呼吸不畅,花吟一边收拾着婴儿,一边不耐烦的朝那些人喊,“太吵了!全都出去!”
那老鸨此刻已俨然将花吟奉为心中的神仙菩萨了,听了这话忙张开了双臂赶人,下一刻,屋子内顿时清静了下来。
花吟将小婴儿处理好了后,便交给了一旁的婆子,转身又去处理产妇的下、身。
老鸨赶了人后旋即就回了来,婆子忙将孩子抱给老鸨,道贺道:“妈妈,是个哥儿。”
老鸨又落了泪,“阿弥陀佛,不管是哥儿还是姐儿,只要我儿平安无事,就是大福。”
产妇巴巴的看着,不断的掉泪,花吟见此情景,朝老鸨说:“把孩子抱给孩子母亲看看,”转头又朝产妇说:“别再哭了,看一眼孩子就好好休息,别再劳神伤力。”一面又吩咐一旁候着的小丫鬟去熬糖水稀粥喂产妇吃喝。
待花吟帮产妇将小孩的胞衣取出来后,拿在手里说了声:“拿一张油纸来,将这包了,回头炖了给产妇吃了。”老鸨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嘴上却说:“早先听老人们说过吃小孩的胞衣大补,可不知怎么个吃法?”
花吟一边将产妇下、身的伤口缝了,一面随口说了几道胞衣入菜的做法,待一切处置妥当后,不顾身上的血迹,洗净了手后,又提笔写了一张方子让人去抓药。
待这一遭忙完,花吟这才察觉到满身满头的大汗。
出了门外,只见外头堵了一堆的莺莺燕燕,俱都一脸惊叹又无比崇拜的看着她。
花吟愣愣的看了她们一会,突然其中一人动了一下,瞬间那些人全都围到了她身侧,眨眼间将她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敬又畏。
话说那老鸨本以为女儿这次必死无疑,都已经哭的肝肠寸断了,岂料福从天降,不仅女儿的命保住了,还多了个小外孙,怎不叫她欢喜异常。照看了女儿一会后,又被女儿催着出来向小神医道谢。她忙忙的出来,见小神医被姑娘们围在了里头出不来正急的满头大汗。当即大喊一声,姑娘们分出了一条道后,老鸨一面喊着人烧水让小神医沐浴更衣,一面又叫人出去给神医买套换洗的衣裳。
花吟拱手朝姑娘们作了一揖,这才转身离开,喜的姑娘们笑作一团。
老鸨命人在自己的屋子烧了一大盆的热水,又叫怡红院里最好看的俩个姑娘伺候,花吟忙说不用,连声谢着又推了她们出来。老鸨又想小神医年纪不大,恐唐突了他,心中又不踏实,又要喊小厮去伺候,拍门时才发觉小神医不仅将房门锁了,就连里头都推了桌子抵住了。
姑娘们又笑说小神医是个纯情男子,心下又好笑又喜欢的紧。
待花吟穿了老鸨命人买来的月白色上好绸缎衫子,益发显得俏丽绝俗,气度不凡。
那些姑娘们本就不曾离去,此时一看花吟这幅面容出现,全都不自禁的拿起小扇子挡住了半张脸。
有胆大泼辣的上前拉了她的手说:“小哥哥,你家住哪里?姓什名谁?怎地你这般风流人物以前不曾听闻过?可是最近才来的京城?”
这头尚未说完,那头又拉过她,“芙蓉,你别见一个就勾搭一个可好,他一看就年纪比你小了许多,最多十几岁吧,小弟弟?”
“快十四了。”花吟尽量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一众女子又笑,“才十三啊,好小。唉……可恨的是小男孩长大了就变成坏男人了。”
“我不会。”花吟斩钉截铁道。
姑娘们又大笑,又有说:“小弟弟,你叫一声姐姐来听听,往后啊,但凡在这京城内,姐姐们罩着你。”
正取笑间,又有小厮过来,请了花吟去喝茶。
就这么一段时间,老鸨在厅内焚了香,又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喝的贵客送来的极品龙井,桌面上摆了各色糕点。
花吟午饭没吃,此时也是饿急,当下也不客气,抓了就吃。老鸨见她模样娇憨可爱,又没什么书生的清高架子,不觉越看越喜欢,一面给她递茶,一面说,“你慢着点吃,厨房已经在做饭了,我叫他们给你做一大桌子的鸡鸭鱼肉管保你吃饱吃好。”
花吟一听这话差点噎着,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串佛珠,正儿八经的念了声佛道:“是我和尚庙的俗家弟子,不吃荤腥酒水的。”
老鸨尚未说话,就听门外传来一叠声的笑闹,或许是笑的太狠了,房门呼啦一声就被撞开了。
老鸨站起就骂,“作死的小荡】妇们,可是没见过男人?”
“男人是见过不少,但这么讨人喜欢的却是第一次见。”有人笑吟吟的回嘴。
外头又喊,“曹妈妈,喜姑娘叫您呢。”
喜儿就是方才那产妇,老鸨听了这话,忙出去了,临走时又吩咐小厮们看紧了门,别让家里的妖精们吓着了小神医。
可她一走,那群小厮们哪能挡得住这些姑娘们的扑闹啊。转眼全都挤进了屋内,将花吟团团围住。若说之前大家看她给喜儿接生,俱都吓如亲见阎罗,此时反而莫名对她生出许多的亲近之感。
“小神医,你除了会接生孩子,还会看什么毛病啊?我这腰啊,一年酸到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毛病,你也能给看么?”
花吟嘴里嚼着东西,眼睛却认真的看着她,“你再细细跟我说说你的症状。”
“真能看啊,”那说话的姑娘兴奋异常,又有些娇羞,忙不迭的说了。
花吟问诊过后,又给她切了脉,而后开了个方子,让她先抓些药来吃,待吃个半月再看效果。
那姑娘喜不自禁,拿了方子就跟拿到了灵丹妙药一般,其他姑娘们,一见她起了头,都急不可耐的要看病,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花吟只得安抚了她们,叫她们猜石头剪刀布,然后按个排队,一个个的来。
这一看就看到天将黒,眼看着夜幕降临,怡红院要开张了,可姑娘们兴奋的紧,一个个拉着花吟不让她走。
花吟恍然想起早上答应了兰珠晚上回家吃饭,而师父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这番一回想起来,恨的朝脑门上敲了一记,懊恼不已,忙和老鸨告了辞,老鸨问他家住哪儿,如今在哪处医馆做事。
花吟说家住西门弄,弄堂里就他们姓花的一家,十分好找。
老鸨想了又想,问,“难道府上是新晋来京的礼部郎中花家?”
花吟笑说正是,又奇怪老鸨怎么知道。
老鸨大惊,忙跟花吟赔礼,直言不知是官老爷家的公子,又笑言她们这行,南来北往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往来者众,消息也是最灵通。
花吟临走之前又去瞧了喜儿一眼,叮嘱了一番后,又说若是夜里有个什么不好,只管去西门弄寻她。老鸨感激不尽,又递了个木盒子给她,花吟拿在手里,颇沉。打开一看,竟是一盒金条,死也不肯收,老鸨无法,又苦于不知如何报答救命之恩,而后福至心灵般,十分豪气的表示往后只要小神医想来怡红院吃酒找姑娘,甭管来多少次,带多少朋友,全免!
花吟笑容尴尬,又怕老鸨和她客气纠缠,只得低低应了声好。
曹妈妈又让小厮赶了马车送了她,经过善堂梁府,花吟惦念着常大,又叫小厮停下,进去查看了番。
当时梁小姐正在屋子内绣花,听闻三郎过来了,鞋也忘记穿了,只穿着袜子就急急的寻了来。
灯光之下只见花吟一身柔和的月白色衫子,身形细长,那认真专注的目光,更是夺人心魄。梁小姐一个不留神,小心脏竟跟着砰砰砰跳的厉害。
“梁小姐?”花吟措不及防抬了头。
梁飞若陡然与花吟的目光撞上,竟脑子一懵,面上臊红一片,拔腿就跑了。
花吟莫名其妙,转头又叮嘱常大,“如果你想伤口好快点,就别让人再剪开这纱布了,一二次也就算了,若是老揭来揭去,染了脏,流了脓就大不好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
出了门后,梁老爷送到大门口,并就今天白日的事郑重道了歉。花吟并不在意,只是在要上马车的时候,梁老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没忍住,道:“三郎,你年纪还小,怎么就去了那种地方?”
花吟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马车上印了怡红院的标志,忙笑着解释道:“我去那给人看病去了。”
梁老爷临入府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句,“君子当洁身自好。”
回了花府,家里人已经吃过了,疯老头也找到了,不过厨房单独给她留了饭。
兰珠伺候她吃了饭,又问她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花吟便言简意赅的将去了怡红院的事给说了,只不过并未直说给人接生孩子,而只简单的说里头有姑娘得了重病,碰巧遇到,就去瞧了瞧。
令花吟意外的事,兰珠嬷嬷并未对她去怡红院进行一番说教,反而面上一片惆怅,深深叹息了一声,“那里都是些可怜的女人。”
吃过后,花吟又去看了翠绿并张嬷嬷等。昨日她走之时就是为了她们染了伤风的事去采药,岂料一走就是两日一夜,她东忙西忙,竟将这事给忘了。好在大家都按照她平时给的方子去药房抓了药吃,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花吟方安了心,洗漱完毕后,听隔壁院墙朗朗的传来读书声。花吟正疑惑谁这么用功,却听花二郎笑呵呵的趴在她的窗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想不到爹爹也有今日,痛快!”
原来花大义自去了礼部任职后,因他是武夫,又是从天而降到了他们礼部,一直受到里头官员的排挤,带他的师傅更是处处刁难他。最近几日更是给了他一部厚重的能当枕头的《礼制》让他带回家背诵默写。
此后二日,花吟好好在家歇了一回,这俩日她劳心劳力,早就疲惫不堪,精力不济。只叮嘱了看门的小厮,说是如果梁家的人或者有个叫喜儿的家人来找她,一定要最快速度的告诉她。
而后她就放宽了心,在后院整理新屋子,捯饬草药去了,午后又狠狠睡了一回。
到了傍晚,怡红院的婆子丫鬟倒是来请了一回,大概是为了避免惹来闲言碎语,另雇了小轿,花吟随着她们去给喜儿又看了回诊,另开了方子,又瞧了小婴儿,叮嘱了一番后,又悄悄的来,悄悄的去了。老鸨亲自送至角门,拉住她好一顿谢。直到她走了,院内有得到消息跑来的姑娘,见小神医已经走了,少不得抱怨了一顿。
老鸨一顿胡骂,“人家一个简单清白的小哥,哪经得起你们这些妖精那般的胡闹。”
第三日,花大义一大早就去礼部当差去了,花勇虽然有了个武举人的名号,但苦于目前没有差事,便跟在爹爹身后,充当了他的护卫。
而花容氏自觉来了京城也有十数日了,拜帖也往永安候府递过了,但那头一直没有动静。想到现在当家的是她大伯,而他父亲只是个二房,又于年前走了,亲生母亲只是个姨太太,嫡母又跋扈善妒。自己此番虽然随夫人京任职,但到底只是个五品闲官,自己又无诰命,永安候府这般看轻他们,她思量了番也能想的明白。可是这都到了京城了,总不能母亲的面一直不见吧。最后还是在兰珠的鼓励下,发了回狠。侯府既然不给脸面,那她也不要再讲究虚礼了,径自去了,先与母亲见上一面再说。
于是花大义走了后,花容氏带着张嬷嬷,兰珠,还有长媳翠红并几个丫鬟,又硬气的备了几份厚礼,径自去了永安候府。
而花二郎自来了京城如鱼得水,也带着福气等俩个小厮跑出去玩儿了,于是整个花府本就没多少人,辰时不到,人已走了一大半了。花吟待用了早饭后,也重新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月华庵拜见了缘师太。
前两日云裳的事儿对她打击不小,她觉得无论如何得找人开解开解。
可是她人刚走到前厅,就听得有人大声呵斥着拍门。
李嬷嬷家的老头儿刚开了条门缝,就被人从外头大力给推开了,来人高声喊道:“花谦在哪?”
花吟正好与那几人面对面,竟傻拉吧唧的举了手,应道:“我在这!”
结果那几个差役二话不说冲上前来,就用铁链往花吟脖子上一绕,拖了就走。
花吟登时吓的人都木了,这种感觉太像是牛头马面来索命了。
李老头儿吓的惊叫连连,双腿哆嗦着跑上前,求道:“各位差大哥,我家老爷是礼部的郎中,不知我家公子犯了何事?有话好好说,这铁链先拿开……”
差役凶狠的很,一挣胳膊就将李老头推倒在地,疾言厉色道:“我管你家老爷是郎中还是尚书,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什么话到衙门里说。”
言毕不由分说,拖了花吟就往外头走。
花吟生怕皮肉受苦,也不敢违逆,忙小跑跟上,好声好气道:“我跟各位差大哥走就是了,烦请差大哥不必动怒,咱们都和气点,万一要是个误会,你们若伤了我,到时也不大好了。”
差役一听这话也觉有几分道理,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可仍旧用铁链箍着花吟。
李老头左右喊不到人帮忙,急的直掉眼泪,顾不得许多,忙先丢开花吟朝礼部跑去寻花大义。
且说花吟被一众衙役拖着行了一路,好声好气的问了他们诸多问题,他们也没个确切的说法,大略知道是关于“麻药”什么的犯了法。
花吟约略猜出几分缘故,暗道此番去了衙门大抵是吃一场皮肉之苦了,爹爹初来京城根基本稳,而外祖家更不会帮忙,为今之计,为了不拖累家人,只能想法子自救。
正期期艾艾的想着法子,突然听前头有官差人锣鼓开道,花吟正发愣就被衙役们推搡到了街边。
耳里听到一个衙役与另一衙役说是南宫宰相的轿撵经过,花吟伸长了脖子瞧去,的确见渐渐走来一行人,全都是官差装扮,抬了一顶轿子,那轿子一侧骑马坐着一人,面容凶狠,高大威猛,腰佩大刀。
花吟大喜,忙伸长了脖子大喊,“飞人大哥!飞人大哥!”
可惜人多嘈杂,又有锣鼓声,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花吟心头焦急,眼看着乌丸猛就要自她眼前打马走过。花吟自知若是错过了这次自救的机会,到了衙门爹爹要是救不了自己,那自己一顿皮肉之苦都是轻的,搞不好因她擅用“禁药”治她个杀头的大罪也不是没可能的。
花吟越想越怕,当下恶向胆边生,突生一计,趁衙役不注意,翘起脚后跟,拔了鞋子,攥在掌心,瞄准乌丸猛的胳膊就砸了过去。
可不料被身后的人撞了下,鞋子扔偏了,竟擦着乌丸猛的前腰直直的从官轿的侧帘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