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谣言随后又起,只不过这次的谣言内容较上次的更丰富一点,而且说的还是有理有据的。

说是王爷的书房里丢的布防图其实是王妃偷的。你想啊,王爷的书房哎,日夜都有人防守着,一般的人等闲都进不去的,哪里还会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丢东西的?只有王妃进出王爷的书房如入无人之境,从来没有人敢阻拦的。

那自然就会有人问了,王妃和王爷是一家子啊,她怎么会偷王爷的布防图这样重要的东西?

就有人会心一笑,说着,你可别忘了,王妃可是隆安帝指婚来的,你说她是向着哪边的?不定就是隆安帝派遣过来的细作呢。

一时王府之中这样的言论甚嚣尘上。

但这股谣言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左翎给无情的镇压之了,是以并未传到聂青鸾的耳中。

而随后几日,有人登门,说是有证据可以证明聂青鸾其实是隆安帝派遣过来的细作。

来人是姜半夏,还有一个本该已经投胎了的千依。

看到姜半夏的时候左翎是没有半点惊讶的,但看到千依的时候,他抬头望了赵小北一眼。

赵小北手按佩剑站在一旁,心里只觉得委屈无比啊。

元帅看他的这一眼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以为当日他是被千依给攻略下了,所以才会放她走了?可天地良心啊,当时他是觉着,就千依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不用他来亲自出手的,所以他就遣了手下的一个士兵去做了。

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定然是那个士兵被千依给攻略下了,所以这才放了她一条生路的。

奶奶个熊的,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将那士兵军法从事。

而现下,千依正是那有理有据的说着聂青鸾其实是个细作的事。

依照她的说法,隆安帝一开始就许给了信阳候府无数的好处,说是往后会让信阳候的长女做皇后,信阳候为国丈,条件就是让聂青鸾来到左翎的身旁做细作,让她将左翎的一举一动都随时的告知隆安帝。而且顺带还撇清了一下自己,说自己其实是太子妃遣过来协助聂青鸾的,但谁知道在来陇城的路途中,她和聂青鸾之间有了一点小缝隙,聂青鸾这才容不下她,所以最后聂青鸾竟然会想方设法的要除了她之类的。

在她如泣如诉的这整个过程中,左翎一直都是在垂着头看军务。等到她说完了,他这才抬起了头望向这边,冷漠的说了一句:“说完了?”

千依就有些愣了。

而在她发愣的功夫,左翎就已经转向赵小北,冷淡的说了一句:“这次你可要处理好。”

赵小北忙道:“这次我一定亲自处理,绝对不会假手他人。”

左翎点了点头。

千依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这打的是什么哑谜,而姜半夏却是面色一变。

“王爷。”她上前一步,就要开口说话,但左翎抬手制止了她。

“住口。”左翎这当会的声音比刚刚对着千依的时候更冷,简直就是数九腊月檐下挂着的冰棱子了。

姜半夏一顿。

左翎原本还想说两句,但这当会却是觉得都懒得跟她说什么了,直接就是向着赵小北吩咐着:“拿下。”

赵小北答应了一声,然后高喊一声:“来人。”

书房大门洞开,门外涌进来数十名执刀的侍卫。

赵小北冷着脸,下达自己的命令:“拿下这两个人。”

侍卫齐齐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管她们两人是女人,上来就很粗鲁的将她们两人的两只胳膊都反剪到了身后,按着她们就要往外走。

千依还想在那狡辩,但姜半夏却是望定左翎,问着:“你不相信?”

左翎都懒得理会她了,只是挥手示意赵小北将她们两人带走。

姜半夏却在那困兽犹斗似的高声质问着:“你忘了上一任皇帝是怎么防备你们左家的?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以为当今的这个狗皇帝给你赐婚真的是会安了什么好心思?你以为聂青鸾是真的喜欢你?她只是狗皇帝遣来的细作罢了。可你竟然是被她的美貌给迷惑住了,你是想重蹈你父亲的下场吗?”

左翎闻言,瞬间沉下了脸来。

他抬眼望了过来,目光锐利如刀。

他盯着姜半夏,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这一切都是我左翎之事,与、你、何、干?”

姜半夏怔了一下,然后她就只觉得心中瞬间冰冷一片。

这半年多来,自己为着他上蹦下跳的,不想他却是直接这么一句话。

与你何干?

所以在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她一星半点的位置?

可是在聂青鸾未来之前,一切都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左翎压根就没有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姜半夏一时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如坠无底深渊。

闹腾中,士兵总算是将姜半夏和千依给弄了出去。

左翎面上的神色依然不是很好。

他对着赵小北就冷声的说道:“她们两个人都不用留了,你速去办理。还有其他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赵小北就算是平时在左翎面前再嬉皮笑脸,可这当会也是没那个胆子了。

他也严肃了一张脸,一一的禀报着:“如元帅所预料的一般,姜半夏果然是有问题。王顺盯梢一段时间来报,说是发现姜半夏近期和一些不明人士有接触。至于姜大夫,外人面前看来他们是父女,父慈女孝不错,但没人的地方,姜大夫却是对姜半夏很是畏惧。而且王顺近来发现姜大夫的踪迹也很诡异,正在盯梢呢。不过既然姜半夏今日来了这么一出,想来姜大夫那边也是会有动作,想来很快就会有回音。”

左翎点了点头。

赵小北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对姜半夏的处置,是不是等到王顺发现了姜大夫的异常,确认他们真的是胡人细作之后再处理?”

左翎立时就道:“不用等到那时候,你现下就去处理。”

他心里想的是,姜半夏对聂青鸾恨意极大,拖的时间越长只怕就会夜长梦多。而且上次聂青鸾遇袭之事,他已然可以肯定是姜半夏所为了。

赵小北答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这时就看到王顺按着一个人进来了。

那人身着褐色衣裳,两鬓斑白,面容愁苦。

正是姜大夫无疑。

他一进来,双膝一软,对着左翎就跪了下来。

若是在以往,念在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份上,左翎定然早就是上前扶起了他。但现下,左翎只是坐在案后,神色冷淡的望了跪在地上的姜大夫一眼,然后抬眼看向王顺。

王顺先是打了个半跪,然后起身回道:“我一路跟踪姜大夫,发现他最后去了水库。随后他还掏出了一包什么东西要洒到水库里去,于是我就急忙现身制止了他。元帅请看,这是他要洒到水库里去的东西。”

王顺将手里拿着的一大包的东西打开,双手呈到了案上。

左翎低头一看,见油纸包里是一堆白色的粉末。

他抬头,望着姜大夫,眼神冷然,开口问着:“姜大夫,这是什么?”

姜大夫身体抖如筛糠,乌青着一双唇,一时并没有回答。

左翎便道:“你的女儿是胡人的细作,你也是胡人的细作?”

“她不是我的女儿。”姜大夫忽然激动了起来,“她不是我的女儿。”

同样的一句话说了两遍,可以想象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但左翎却是淡漠的就说了一个字:“哦?”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姜大夫忽然就开始失控了,老泪纵横的望着左翎,“我的女儿早些年就被胡人抓走了,然后他们又塞了个和我女儿年纪相仿,相貌相似的小女孩过来,用我女儿的性命威胁着我,让我将他们送过来替换的那个小姑娘好好的抚养大,而且说是要我做什么就得要我做什么。”

所以现下的这个姜半夏压根就是个胡人了?

这倒是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时之间书房里竟然是没有人说话。

左翎率先反应过来。

他抬眼望向赵小北,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杀。”

赵小北得令,转身就要前去执行左翎的命令。

但这时,就见先前押送姜半夏和千依的一众士兵里有一人跌跌撞撞而来,同时一起来的还有面色惊惶的枇杷。

“元帅,”他都来不及行礼,而是慌慌张张的就禀报着:“姜半夏逃了。”

但左翎来不及对这事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问着枇杷:“你何故面色惊惶?王妃呢?”

枇杷立时就哭了:“王妃,王妃她被人劫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