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润之独自走进后院,看着一地的落叶思绪万千。难道真如自己所想,郑夫人是因云娉婷而死或是死于云娉婷之手?只是这又不太可能。

想到这里,慌忙去柜台问唐掌柜要了纸笔,匆匆写完了一封信,烦唐掌柜转交,自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倪公子去哪里?”云娉婷正从后门出来,迎上正准备寻她的唐掌柜。

“倪公子吩咐我将这封信交予你……”

云娉婷疑惑的接过信,月刊眉头越紧,刹那间两眼竟溢满了泪。

“荒谬!!!”云娉婷将信收进广袖,疾步追了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云娉婷着急的左顾右看,只是还是寻不到倪润之。

腊月里竟出了一身的汗。

只是她不知,倪润之在她身后几尺的距离,不曾动声色而已。

云娉婷迟疑之下往官府走去。

“二小姐。”倪润之几步上前拦住了倪润之,怔怔的看着一脸焦急的倪润之。

“你简直荒谬至极!”云娉婷拂袖越过倪润之,“你信中所提之事根本子虚乌有,你去投哪门子案!”

两人拐进一处安静的亭子。

“若不是如此二小姐怎会连夜去寻郑夫人连我都不告知,怎又会那么巧郑夫人当晚就自缢了。”

云娉婷失落的坐在了石凳上,“想不到倪公子真把我当作是杀人犯了,呵。”心中顿时万般委屈,这里不都是为了护他一家周全才奔波的。

想到此处云娉婷已经湿了眼,削瘦的肩膀随着啜泣抖动起来,倪润之的心更痛。

“倪公子不必替我去府衙自首替我顶罪,郑夫人的死与我无关。”云娉婷冷冷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那二小姐为何我让我陪同一起去见郑夫人?到底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倪润之拦住了她,“唐掌柜说我喝了安神汤……”

踟蹰不浅,两人竟似糖稀一样粘稠,迟迟不曾迈步。

“我是见你太累了,想让你好生……好生休息一下。”这句话说出来,云娉婷自己都不相信,更不要说倪润之乐。

倪润之苦笑,双手揽过云娉婷的双肩:“二小姐当我是三岁孩童?”不由分说的将她搂紧,“到底有什么不能和我说?三番五次的相助让我如何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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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回到药行,府衙已差衙役等候多时,见云娉婷回来唐掌柜匆忙走了过来,细细说了几句后云娉婷便跟着衙役们往县衙走去,她没有害死郑夫人当然无所畏惧。倪润之也跟在了身后。

县衙内新来的县官正襟危坐,门外熙熙攘攘的围了好几圈百姓,都伸着脖子往里面瞧着。而郑夫人的尸首正盖着一块白布停放在县衙大厅的正中,一位老者站在一侧仔细的检查着什么。

而倪夫人的丫鬟芙蓉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云娉婷平静的行礼随之也跪了下来。

“本官只是闻讯,不必紧张。”县官转身道,“林仵作,如何?”

“禀大人,稍等片刻。”话语间抽出几根银针分别刺进倪夫人的尸首中。

“云小姐先……”

云娉婷并不心慌,只将那晚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倪夫人那一事,只说自己是还耳环的。

县官倒也没再发问她,反而问一旁的芙蓉一些无关紧要的,芙蓉有些神志不清,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禀顾大人,这郑王氏的确死于自缢。”仵作转过身行礼禀报道,“尸身并无中毒迹象……”洋洋洒洒说了数千字,顾大人挥了挥手,云娉婷和芙蓉一起起身,离开了。

围栏外的倪润之松了一口气,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郑夫人要自缢,难道是为了追随郑爽而去?这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

只是芙蓉疯了,出了门便不知跑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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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云玉昭将手中的茶盘打落在地,溅了翠色一身,“你个死丫头,想烫死我!?”

最近不知为何,云玉昭的脾气越来越差,先是责骂酒楼的小厮,回家后对清音翠色也没有好的态度。

幸亏昨天云氏夫妇回京,家里还有个可以劝她的云傅氏。云玉昭虽一向嚣张跋扈,但无故殴打责骂别人还是极少的。前天药行生意,对方的公子不过是看了她几眼她伸手就一拳将那人的右眼打了个乌青……

废了好大劲才安抚了下来。

这边云娉婷为了躲避倪润之,跑去了路州自己商行合作的一家小药铺去了,临走之前吩咐自家马车将倪润之送回京。

唐掌柜都是按吩咐做事,一个劲的跟倪润之说着,说的倪润之又恼怒又无奈。

他怎会不明白云娉婷的用心。

云娉婷虽在其他药铺,心里也自然是记挂着他的,这一次是自己最后一次出面帮他,只希望不要再生什么幺蛾子了。郑爽夫人虽然猝死,但终究为倪夫人解决了一个威胁,对倪润之更是益处多多。

短短几个月,自己的心竟如同石头一样坚硬了。不为亡着哀,只求生者安。

倪润之见过母亲后退出房间,倪夫人心中既感凄凉又觉欣喜,让倪润之帮郑爽求情的事自然做不得数,还主动让他别再去,那样的人是罪有应得。

一日之后云娉婷也回到京城,刚下马车酒楼的小厮飞奔而来,只见他鼻血直流,脸上被墨涂抹的像一只花脸猫,忙喊过莫问帮他处理,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小姐,快去酒楼吧,大小姐和仕子们打起来了!”

顾不得莫问去寻毛巾和药,云娉婷忙问道:“这是为何?”

“仕子们跟大小姐谈论,原本和和气气的,只是不知谁问了句大小姐怎还不嫁人的……”小厮接过毛巾擦了一把鲜血,“疼!哎哟!那仕子还没说完,一个砚台就飞到了小的鼻子上,哎哟……疼……”鼻子上墨汁和血擦净,淤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