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州那边传来书信,郑爽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已被正式撤职,且押回京城京城下狱,只等秋后问斩。
云家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同样放下心来的,还有倪夫人。
听完倪若枫的讲述,倪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郑爽再也不能来纠缠自己了,想起前番所受的侮辱,心中自然觉得顿时舒畅了许多,这般不能外道的屈辱终于能随着郑爽的人头落地而终止。
云玉昭在药行整理行装,准备明日离开,练子超在一旁乐呵呵的搬着东西,他难得出来,要带些路州特产回去给养父母。派回京城的小厮今日过来说京城酒楼一切安好,也没那么焦急,陪着练子超街上寻了许久,恨不得半条街的特产都买了下来。
“买!买!买!”云玉昭笑道,“都要最贵的!记在云氏账上!”
“大姐!我带了银子来的!”练子超脸红。
“不用拘泥,迟早是一家人计较那么清楚作何!?”云玉昭嗔怪道,看他买的好几样东西都是云娉婷喜欢吃的,那点小心思。
云娉婷还真是不识趣,放着翰林学士之子不嫁,她还想嫁何人?商人的地位和官家比起,那可不是一阶的,愚蠢哪!看着眼前忙碌的练子超,云玉昭越想越觉得要回去跟云傅氏商讨一下小妹的婚事,有崔家这顶□□,也好让云家免于被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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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娘在家么?”
倪若枫正在扫地,院子里两棵银杏树的落叶北风吹得到处都是。
“在,你是?”倪若枫见门口站立着一位衣着雍容华贵,脸色却异常憔悴的妇人,倪老爷过世后母亲甚少和外人联系,此时见到有人来找母亲,有些诧异。
“劳烦姑娘通报一下,就说是郑夫人求见。”面前的妇人言辞恳切,双眼中似乎有泪光在浮动,倪若枫本就是小孩子家,忙将妇人引至前院的亭子中,自己往母亲房内走去。
母亲这两日正在给倪若枫缝鞋面,天气转凉了见女儿鞋子磨破了,甚是心疼,便找出以前自己那些颜色亮丽的衣服出来,准备亲自给她做两双。
“娘,前院有位郑夫人想见你。”倪若枫轻叩倪夫人的房门说道。
只听里面“叮咚”一声,倪若枫忙推开了门。倪夫人正坐在一侧的桌边,地上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倪夫人怔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
“刚刚只觉头晕,枫儿你方才说的可是郑夫人?”倪夫人藏起眼中的一缕惊慌,强作镇定的问。
“正是。”倪若枫点了点头。
“快请进来。”
待倪若枫走出房门,倪夫人才失神的捡起落地的剪刀。郑夫人无疑是郑爽的夫人,只是她来找自己所为何事?倪夫人拿着剪刀将面前刚剪好的鞋面一刀刀剪成了碎片。
随着脚步声,倪若枫将夫人领进了房内,两位夫人面对面站着,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枫儿,你先出去买点菜,娘今日想吃莲藕。”倪夫人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倪若枫哄了出去。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郑夫人没有多说,突然伏在桌上嘤嘤的哭了起来,倪夫人大惊。这郑爽被砍头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难道……
“倪夫人,我听闻你有一子在京城,前几日还听说和丞相府公子交好。”郑夫人擦了擦眼角,“还请妹妹帮我找令郎帮忙从中活动,救救老爷啊!”
果然是这件事,倪夫人心里一阵冷笑,那样的贪官迟早是要死的,现在居然过来求她,心里不免几分得意起来。
“郑夫人哪里话,我家润之是进京赴考的,并无权势,更不用说就你们老爷了。”倪夫人轻声说道,她说的也是实情,倪润之有何关系可以从中活动。
岂知郑爽夫人立刻变了脸,方才满脸泪水,此刻却是满脸阴险,阴森森的笑道:“倪夫人,你勾引我家老爷那件事不要以为我蒙在鼓里,若我家老爷被问斩,我便将你如何勾引我家老爷,如何和我家老爷有私情的事情说出去,到时路州大小尽知,死也要你陪葬。”
不等倪夫人反应过来,郑夫人已经翩然离去,留下一脸失魂落魄的倪夫人。此刻的她坐如针毡,原以为郑爽一死自己便可安枕无忧的,没想到这事郑夫人居然也知晓,还成了威胁自己的把柄。倪夫人心里恐慌的很,忙丢下手里的针线追了出去。
哪里还有郑爽夫人的影子,倒是遇见了倪若枫拎着两截脆生生的藕进门,忙转过身往里面走去。
“娘,那位夫人走了?”
“是,刚……刚走。”倪夫人有些焦虑,手中的帕子都快捏碎了。
“我特地买了排骨,心想既然是娘的朋友,那中午就煲个莲藕排骨汤的。”倪若枫哪知其中关系,她善良纯真,倪夫人一言不发往前厅走去。
看着厅里的书,倪夫人心中越发惭愧和害怕,为今之计只有去找京城的长子,方有可能摆平这一切。
“枫儿,吃完饭收拾衣物,明天去京城找你哥哥。”倪夫人的话坚如磐石,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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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前面是个茶亭,我们休息一下。”练子超坐在自己的白马上,好不威风。见前面有一茶亭,忙和马车上的云玉昭提议。
云玉昭钻出马车站到马车一侧,看着秋日里的树叶似黄金般覆盖满大路,甚觉壮观。
“那停下来歇一下。”没待马车停稳,自己便跳了下来,大步往茶铺走去。
“小二,两碗茶!”车夫冲一边的店小二喊道,自己拿了个碗坐到了马车边喝去了。练子超搬好凳子,将那条长条凳擦了又擦才让云玉昭坐下。
这小子,如此心细。云玉昭心里又给练子超记了一功!
此时一辆马车急急的停在了云氏商号马车一侧,除了车夫下车到一边喝水,许久不见其余人下车,只见帘子掀开伸出一只细嫩的手来,“老板,麻烦装满这个壶。”细细的声音随之传出,这应该是哪家租的马车,正从忙赶路。
“好咧!”店小二接过倒了满满一壶,“有些热,小心些喝。”
那只纤细的手递过几文钱后,破费力的将壶举起,只听到“嘭咚”一声,竹子做成的壶直直的摔了下来,热水不偏不倚半壶都洒到了马的屁.股上。
烫的那马向前冲去,周围人纷纷被吓到一侧,唯见无人控制的马车在大路上狂奔不已,那马车车夫跟在后面追着,急得团团转。
“不好!”练子超暗叫一声,飞坐到自己的坐骑上,云玉昭也吓了一跳,忙登上马车吩咐车夫也追了上去。
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练子超已经快追到那马车了,一阵乱步声后顿时安静,车夫也停马车,“大小姐,练公子制服那疯马了!”
“快过去看看。”
“车内可有人受伤?”云玉昭走下马车轻叩车门问。
一阵沉默,无人应答。
云玉昭忙登上马车掀开帘子。
只见里面一对母女,大人吐得昏天暗地,女孩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云玉昭忙拿出自家配置的安息香放于那对母女鼻下晃了晃,二人才回过神来,只是脸色苍白。
“娘,你怎么样?”那小女孩扶起跌落的倪夫人问,“快起来。”瘦小的身子用力的拉扯着倪夫人,往椅子上扶去。
“无大碍。”倪夫人总算喘了口气,“多谢姑娘相救。”她出身名门世家,礼节自是少不了,更何况眼前这位姑娘衣饰华丽,举止豪爽,心生几分好感来。
云玉昭笑了笑,“救你们的可不是我,是我……朋友。”说完拉过正在门外的练子超,“他身手好的很。”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来。
倪夫人微怔,“这位……”眼前的男子高大勇猛,一身华服,自是大户人家,只是和这位姑娘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练子超憨憨的笑着,并未多说话。
因倪夫人在马车内吐了,随后赶到的车夫需将车内清理一遍,倪若枫便扶了倪夫人走下马车。云玉昭搬出云氏马车里的两个方凳,招呼倪夫人坐下,又倒了杯水过来。
“谢谢姑娘。”倪夫人谢道。云玉昭这才看清这位夫人举止优雅端庄,且一看就是出自书香世家。她自己虽然似男子一般性情好房,举止离经叛道,可是心中很是喜欢那些书香之家的清雅尊贵的,心中不免漾起敬重之情,好感倍增。
倪夫人经过休息,脸色也好了很多,眼神也有些明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着云玉昭和练子超,觉得有些像兄妹,又不怎么像,心里又想打探,便装作无无意道:“多谢刚刚你家少爷相救……”
“噗嗤——”云玉昭笑了出来,“他哪是我家兄弟,我们只是一路同行罢了!”她是故意带着笑意说的,好让气氛活跃些,倪若枫四下看了看。
“姐姐,你这马车是云氏商号的?”
“正是!”云玉昭见小姑娘认识自家马车,笑着站了起来,“小妹从何得知?”
“这里有商号的标记。”倪若枫指了指马车后方那个精致的银牌。
“枫儿,你先上车吧!”倪夫人突然冷冷的开口,她心里当即明白了过来,这应该就是云家那位霸道的大小姐,眼里由刚刚的感激瞬间变成了鄙夷,她最看低商户,更不用说商户之女了,方才又听她说这男子并非兄长,心里更是唾弃。孤男寡女居然一起上路,一点不守闺阁之礼,简直伤风化俗。
面对倪夫人突然冷冷的态度,云玉昭自是捕捉到她眼里那一丝鄙夷,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姑娘,多谢。”倪夫人见倪若枫上了车,自己也起身往马车走去,兀自进了车厢,自行招呼车夫离开了,毫无告别之意。
“大小姐,这老妇人真是……”
“闭嘴!”云玉昭大声止住了车夫的话,自己坐下看着昏暗的天空。
练子超也觉察到云玉昭眼中的失落,忙走了过来:“大姐,不用不开心,不就是一个书香世家么,有什么可傲的!我家还是翰林世家呢!”练子超故意装出一副书生的样子,憨态可掬。
云玉昭见他那样,心里又给他记了一功——会疼人。
看来回京后赶紧把云娉婷嫁给这练家子才行,那样的话云家就不会是纯粹的商户,更不会遭人看不起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