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少厉皱了皱眉,扶着她在床上躺下,道:“侧身睡。”
乔幸儿依言照做,侧着身体躺着,御少厉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床边坐下,眼神淡淡地看着她。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乔幸儿道。
御少厉点头:“嗯,没有以前好看。”
乔幸儿怔了怔,笑着道:“你真委婉,我还以为你会说丑死了呢,我这两天都不想照镜子,太可怕了,觉得像个鬼。”
御少厉勾了勾唇,道:“没那么夸张。”
她很虚弱,脸色很难看,染了病容的脸自然好看不到哪去,但她五官精致,也不至于难看的吓人。
“Mai说你想见我,有什么事么?”御少厉道。
乔幸儿看了看他一会,轻轻点了点头:“有的,我的疫苗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是吗?”
御少厉瞳孔一缩,过了一会才压抑的发出一个声音:“嗯。”
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乔幸儿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如果找到就她的药了,他们早就给她注射了,也不用等到她问。
“御少厉,我有事情想麻烦你。”乔幸儿看着他道。
“嗯。”
御少厉淡淡地应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乔幸儿咬了咬唇,过了一会,才缓缓道:“如果……如果我死了,你帮我告诉喜宝,不过别说我是这样死的,就……随便编个借口吧,说我出车祸了,你要告诉上官星夜,让他别说漏嘴了。”
“……”御少厉看着她没说话。
“还有……我爸爸妈妈……算了吧,也不用告诉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在意。”
“唔,我银行卡里还有几万块,你帮我处理了吧,就捐给贫困的孩子,或者福利院……”
她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
乔幸儿很不想说这些事,可是她知道自己情况不容乐观了,有些事情还是早做安排好。
人生在世,她活了二十多年,到最后该交代的、该牵挂的只不过是寥寥数语。
乔幸儿不知道别人在离开时都是什么样的,但像她这么简洁的,恐怕也不多吧。
“你之前说过相信我会救你的,现在不信了?”
御少厉沉默了一会,低沉的声音缓慢的想起。
乔幸儿怔了怔,苍白的脸上扯起一抹微笑,道:“不是啊,我还是相信你的,我只是提前做打算嘛。”
她还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些。
“呃,我都说完了,你还是快出去吧。”毕竟她现在情况很严重。
乔幸儿想将手抽回来,却忽然被握得更紧,御少厉幽暗的黑眸看着她,道:“其他人你都说完了,那我呢?”
“啊?”
乔幸儿没反应过来。
“你对我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御少厉看着她道。
对他说的……
乔幸儿一怔,下意识疑惑地道:“对你说什么啊?”
她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想过要对他说什么。
“我好歹也跟你睡了这么久,你就一点话都没有要留给我的?乔幸儿,以前我还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薄情的人。”
御少厉挑眉看着她道。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负心汉似的。
乔幸儿很无奈:“你一个男人,又没吃亏,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谁说我不吃亏?”御少厉微微皱眉,看着她道:“你所有家当里就那点存款值钱,捐给福利院干什么?不如留给我算了,就算对我的补偿!”
乔幸儿简直无语,好笑地道:“你看得起那点钱么?”
他家里随便一个摆件,一幅画,都不止她那点存款吧。
“谁会嫌钱多?”御少厉挑眉。
看起来还真有点要抢她遗产的意思。
乔幸儿当然知道他当然不可能是来真的,只不过是在逗她玩而已,她忍不住笑了,摆了摆手,道:“我才不给你呢,我都因为你死了,还要把钱留给你,我不是亏死了。”
“乔幸儿,对不起。”御少厉忽然看着她道。
“啊?”乔幸儿一怔,眼神闪了闪,笑着道:“你当真了?我只是开玩笑的,我没有怪你。”
她知道他已经在努力救她了,就算她真的是因为他被注射了病毒……再怪他、恨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确没有怪他,从事发到现在,她没有怪过他半句,甚至一直在为他着想,生怕感染他。
她越是这样,御少厉心里越不舒服,他宁愿她对他大吼大叫,哪怕骂他、恨他、怨他,也好过她强颜欢笑,默默一个人忍受。
御少厉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其实怕得要命。
“御少厉,我已经说完了,你快出去吧。”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阵阵的困意袭来,乔幸儿呼出一口气,换换闭上眼,嘴巴里还无意识的说着:“记得那消毒,别被感染……”
御少厉瞳孔狠狠一缩,抓着她的大手猛地收紧,就在此时,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一名穿着防护服的男子闯进来,道:“厉少!你的二号药实验起作用了!”
……
乔幸儿昏昏沉沉的睡着,梦里她睡得很不安稳,身体一会像是置于冰冷的海底,一会又像被岩浆包围,浑身都被烧灼。
她努力想要醒来,想摆脱这种难受的感觉,可是她好累,眼皮太重她睁不开。
隐约中她听到有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怒吼声,不知道谁又在发脾气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可是谁呢……
不知过了多久,乔幸儿睫毛颤了颤,疲惫费力的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厉少,乔小姐醒了!”
Mai回头道。
不远处,正在和文先生对话的御少厉身体一僵,猛地转身朝病房看去,大步走过来。
“乔幸儿!”
男人低沉紧绷的声音响起。
乔幸儿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男人英俊的容颜有掩藏不住的疲惫和憔悴。
乔幸儿干涸的唇瓣动了动,发出嘶哑的声音:“御少厉,你怎么还在这?”她不是让他走吗?“难不难受?”御少厉没回答她的问题,紧紧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