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刷刷。
浓重的油墨味道挥洒在方寸大小的房间里,几台机器正在马不停蹄的工作着。
正值晚休,印刷室的工作本就比其他时段都要高上好几倍。尤其到了期末,同学们有大量的作业需要打印,这里的工作任务也就更加繁忙。
站排打印文件的队伍已经从屋里面排到了门外,唯有陈风需要打印的东西和其他人手中的各种报告、缩印和学术论文大相径庭。
过了五分钟,陈风终于等到了一台空闲的电脑。他用笨拙的电脑打开邮箱,并将东方之光战队的实习合同下载到了桌面上。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名信科的同学。平日里提到电脑游戏,最起劲的当他们专业莫属。闲来无事看到陈风所要打印的资料页,信科男生显得异常激动。
“兄弟,你这是给自己打印合同呢?”他拍了拍陈风的肩膀。
“哦,是啊。”陈风按部就班的弄好打印设置,然后才回头很淡定的回答道。
俗话说真人不露相。
能在陌生人夸奖前保持淡定的那都是大能,所以在看到陈风的反应之后,信科男心中的崇拜又多了几分。他们北建大虽说是理工科大学,玩游戏的男生居多,但能够得上职业选手资格的又能有谁?
再看斯人,他又觉得有些眼熟。根据心中所想结合起来,也就猜中个十分八分了。
“喂喂,你不会是去年那个冠军战队的队长吧!”信科男难以置信道。
“啊?哪个战队?”陈风故作健忘的拍了一下脑袋。
此刻他心中的潜台词是“哈哈哈,不是本少侠难道还有别人”?
但信科男此话一出,复印社里二十几个人都齐刷刷的朝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将他盯得死死的。
与其人前显贵,他宁可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额?难道不是吗?”信科男尴尬的为自己圆了下话。但这下子,他就成了复印社里被聚焦的人物。
“大概是个和我长的很像的人吧,兄弟,轮到你了。”
陈风笑中带有深意的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信科男,然后淡然的拿着自己的合同,走出了狭小而拥挤的复印社。
在高中时,陈风常听老师讲起,打印机在工作的时候会释放臭氧,让人的身心愉悦。此刻看来,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现实中的合同不比电子版的合同,拿在手里之后,当真是觉得沉甸甸的。
在回寝室的路上,陈风还饶有兴致的带了四个肉夹馍。他知道宿舍里,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兄弟等着他喂食。
陈风一路哼着歌儿回到宿舍楼,楼梯刚登了一半儿,就愈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这要是换做从前,他到这里就已经能听到胖子的笑声了。但今天,整个楼道都无比的安静。
“事出无常必有妖!”陈风笃定的小跑的六楼,然后贴着墙壁潜伏到了宿舍门外。
木制的房门吱吱呀呀的摇晃着,偶尔还有一片白布从门缝中透出来。陈风凝着眉头走近,接着照那白布就是一扥!
“擦!谁呀!”
身穿白衣的主人气势汹汹的将门一推,就看到了写着满脸问号的陈风。他的左手边拿着几页A4纸,右手拎着一袋肉夹馍。
“林峰?你来我们宿舍干嘛?”
矫健的躲过了林峰的袭击,陈风带着疑问望向宿舍。
怎料那不过十几平米的屋子此刻竟然塞进去了十几个人,将宿舍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而在过道的尽头,站着一位身高和眼睛度数成反比的少年,他手执一根粉笔,正在临时买来的家用黑板上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线性插值也叫两点插值,已知函数y=f(x)在给定互异点x0,x1上的值为y0=f(x0),y1=f(x1)线性插值就是构造一个一次多项式。P1(x)=ax+b。使它满足条件P1(x0)=y0P1(x1)=y1,其几何解释就是一条直线,通过已知点A(x0,y0),B(x1,y1)。”
有人说,将费马定理、泰勒公式、拉格朗日定理、洛必达法则四大定理中的第二字连起来就是大学生们对高数的真实情感,每年都能看到无数人在这课树上吊死。
而楠哥现在所讲的,就是这四大定理中的第三个。
作为大学一年级的国奖获得者,楠哥自己总结了不少考试的诀窍,也从老师那里求了不少的经。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为同班需要补习的同学无条件的开设小课堂。甚至包括陈风在内,在听过了楠哥的补习之后,都能顺利的通关高数关卡。
“差点忘了几天是楠哥小课堂,居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呢……”陈风感叹了一番,接着在万军从中开辟出一条小道,端坐在了自己的床位上。
声情并茂,通俗易懂是楠哥的讲课精髓。肩负着全班通过率重任的楠哥,每年也是用最大的精力去还原考试的考点。甚至包括陈风在内,也情不自禁的从角落里找出一本笔记,将楠哥概括的重点公式抄在了上面。
这堂值60分的考前补习,直到晚上七点三十分才结束。
擦掉最后一个数字之后,楠哥如释重负的坐回到了学习桌前。待到所有人散尽,宿舍里只剩下原本人马之后,他才略有羞涩的问道:“讲的怎么样?你们都听懂了吗?”
受人恩惠,必须回报以善言。更何况楠哥的课堂,乃是百里挑一的精品。
“我楠哥出马,不懂也必须得懂啊!”胖子发自肺腑的赞叹道。能给别人夸奖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同宿舍其他人关系不大融洽的黄图哥,在听到楠哥的发问后,也摆出一副感激的姿态,说道:“楠哥,这波我给你打82分,剩下的18分以666的形式给你。”
“哟,小黄儿,你小子开窍了啊,还会拽这么时髦的词儿了?”胖子打趣道。
“其实我们小黄儿挺有幽默细胞的,就是你们不懂罢了。”陈风一边温习着笔记上的公式,一边悠悠的说道。
“疯子?你啥时候回来的!?”胖子从上铺伸出半截脑袋,诧异的问道。刚他一直在上铺听楠哥讲课,根本没注意到陈风啥时候回来了。
“楠哥讲到拉格朗日公式的时候回来的,从图书馆。”陈风强调道。
“你可别扯了,楠哥大讲堂你都能迟到,去图书馆还能学习?”
“这个书啊,不在乎你看了多少,而在乎你记住了多少。”
“得得得,甭说别的,你说你记住多少了?”胖子语死不休的说道。
“额,大概只记住封面上的五个字了吧……”陈风倒吸了口凉气,尴尬的说道:“虽说学习我是没戏了,不过今天倒是发生了一件猴赛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