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小真……”声音低沉,沙哑,满满的绝望与哀伤从他的话里透了出来。
男人欣长健硕的身影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吸走了所有的光线,一点点都照不进来客厅,整个世界开始沉沦进黑暗里,冰冷孤寂。
“我还是见到你了,尧,我一直在等你,如果我会死去的话,那我宁愿死在自己爱的人的手里,这样我的魂魄会一直跟着你的,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言真干枯的嘴角咧开了一丝笑,看起来却是那么惊悚,太久不见阳光的她好像是一具僵尸般的干枯苍白,嘴唇上都是裂开的皮,甚至她的那双手都可以看到骨头似的,这些日子她过得显然并不好,可能比监狱里更差。
她以为脱离了监狱就会过得好一些,只是被禁锢起来之后她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在看守所里虽然会被打会被欺侮但是她至少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但被关在言家整天跟着这两张遗像作伴,她其实已经像是一个死人了。
“是谁让你告诉苏浅这件事情的,是叶翼?”他慢慢的走近,女人的身上传出了一股令人不太舒服的体味,或许是在医院里留下的消毒水的味道,或许是她太久没有好好的洗澡的味道,也或许是那种发晦的快要腐烂的味道,总之让人有些想要呕吐。
“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并没有撒谎,真的是你做的,是你强占了她之后还把她扔在医院门口的,我说的是事实。”枯黄的头发没有修剪过,稻草般的散开着,掩着她的脸只看见耸起了颧骨有些突兀。
“我会告诉她的,但是不是现在更不是由你来说。”她挑的时机对他太不利了,而且由言真说起来的话更显出了这件事情对苏浅的伤害,因为他知道苏浅第一时间就会认为当时他就是因为爱上了言真所以一直护着言真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的。
他百口莫辨,一点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过去的劣迹斑斑所以苏浅不会听他的任何解释的。
“是不是叶翼?”男人的背后好像张开了一双无形的羽翼般的遮住了一切,黑暗袭击来,末日初现。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言真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已经变得太难看了,难看是无法在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前抬起头来,她刚刚见过苏浅才会明白这世界上总是有些事情不可能有公平,例如苏浅依旧美丽,而她却早已苍老得可怕了。
“没有。”霍敬尧连想都没想的就回答了,除了苏浅就从来没有一个女人配得上他的爱,甚至在苏浅之前他还不明白爱是什么,是她教会了他这种浓烈的无法忘却不能逃避的感情,他心里有的女人一直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浅。
“为什么不骗骗我,至少我曾经救过你。”眼泪沿着干枯的脸颊留了下来,在他的答案没有说出口之前她还幻想着,或许他对她多少有些感情的,其实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当年那些事情都是言振邦安排的,你出现在那里救了我,你被人侵犯了在我母亲被人侵犯的那个地方,还有后来的一切都是言振邦安排的,你对我没有所谓的救命之恩,你只是言振邦的一颗棋子,如果今天你不跟苏浅说这些事情的话,或许我会留你一条活路,可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你自己吧,不要让我动手。”霍敬尧冷冷的说着,不带一丝的感情。
他不想亲自动手,他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
因为他的手上现在还似乎留着昨天的余温,还有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沾满了他整个宽大的手掌,甚至还能感受到她柔软却又充满弹性的肌肤,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珍贵了。
“有些人冥顽不灵,如果你不去揭开这些事情,或许我可以顺利的取到她,我会很快乐,快乐到忘记了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所以放你多活几年,但是现在不行,你给自己挖了一条死路,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言真你这一次挖的坑真的把自己给埋了。”深暗的眼眸透着狠绝的光,薄唇轻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你死之前,还是要写一些话给交代一下的,总不能就这样死了对不起你自己,也对不起我……”言真就算是死一百次也没有用,对苏浅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无法弥补但是至少他要让苏浅明白叶翼的用心之毒犹在他之上,他不过是做事狠绝一点,而叶翼却是玩阴的,他必须让苏浅自己明白这一点,因为现在他说什么已经都没有用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苏浅不会再相信他。
“你想要做什么?”言真的声音有点瑟缩起来,她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慢慢的笼罩起来,死亡之前要走过的那条长长的路似乎已经在她的眼前浮现了,灰色看不见头的道路上开满了彼岸花,红得好像是从人的身体里滴出的血一样的刺眼。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在她告诉苏浅的时候她就预演了自己的死亡了,其实她下意识里就是想要见霍敬尧一面,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恨过,她抱怨过,她诅咒过可是终不及她曾经浓烈的爱。
从她八岁起她就爱上了他呀,那个英俊不凡即使被追杀也有着如鹤般的高傲冷清,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已经从此沦陷了……
“你知道我要你写的是什么,快一点写,写完了好好的去梳洗一下,然后自己上路吧。”言真看着霍敬尧他的眼神之中尽是厌恶,早已经忘记了多年前他们曾经有过快乐时光。
“如果我不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跟他谈一谈条件。
“没有不,你只能照我说的做,现在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那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求死不得,你要相信我人一百种办法让你从这里消失,我会直接把你送到最肮脏的妓院里去,你确定你想过那样的生活,七十岁,六十岁都有,得什么病的也都有,你能活动的位置只有一张传,甚至不能活动只能天天躺着连裤子都没有力气穿上,一年之后你会得病,最脏的病然后慢慢的腐烂,没能人会管你,连最便宜的药都不会开给你的,你只能等到浑身长满了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蛆一点点的吃掉……”霍敬尧冷冷的笑着,说的话好像是世界末日的可怕场景让人听起来都害怕。
“你有了新护照,其实出了国叶翼就会马上把你杀了,因为他跟我一样清楚,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你只能是死只不过你要怎么死现在还可以选择,例如洗个澡干干净净的上路去,还是看着自己整个人都烂掉,却连想要割腕的力气都没有呢?”她真的天真到以为叶翼给她办了新的护照就会放过她?叶翼不可能留活口的,所以他还是让言真自己选择一下怎么死,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退让了。
“有你送我这一程,我很开心。”言真的泪掉了下来,她不知道霍敬尧在她死后会不会忘记她,不过她到死还依旧记得她被送到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她想死他却拦了下来,他对她说:“小真,我不介意你被男人这样对待过,你跟了我吧……”
还不到二十岁的她听到了那句话之后,好像已经一脚踏进了天堂了,可是她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却离她想要的天堂越来越远,认识他的时候一脚天堂,可是这个男人是这么危险,她没有想到一脚已经在地狱里了。
好久没有拿笔,所以拿起笔来写字都有些生疏,她一笔一划的写着,好像是写满了她这一生的悲剧一样,桌子上有一个小药瓶,那是以前言振邦睡不着吃的,还有半瓶应该足够送走她,她只希望不要痛苦就好,她这一生是一个悲剧,希望下一生不要再遇见了,这样的男人无法征服,他的心一直在他的手中,除非他愿意想要交出这颗心来,否则谁也没有办法夺走他的心。
长长的信上面除了签名还按了她的手印,言家最早的那个律师已经快要到了,还有两个国内最权威的精神病医生,如果她的这封信要判定内容真实的话,还要这些人来为她做一个见证,还要让医生为她做检查,她慢慢的把那一小瓶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整理好衣服梳好了头发,坐在那里看起来好像一个穿着整齐的人偶般的诡异骇人……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