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一片的消毒水味道,一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她就恶心的想要吐出来,四肢发软的走到了手术室外,早已经黑压压的站了好多人。

唯独她姑姑没有在这里,因为她要在家里带陶陶,没有了张衍霖陶陶哭闹个不停,从电话里她听得出来姑姑还算是镇定的,只是声音却变得单薄起来。

她想要跟姑姑说对不起的,可是却无法启齿,这种对不起说起来毫无意义,如果可以换那么她宁愿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而不是老张。

“浅小姐……”沈永安看着苏浅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女人太过美丽真的是一种罪过。

“他怎么样了?”苏浅的腿软得快要走不动了,整个人都倚在墙壁上,苍白得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消失。

“还不知道,那辆货车的司机开车时太疲倦睡着了,横着撞了过来,货车的吨位重了……”车祸最怕的就是遇大货车,基本遇上货车之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好,现在只能祈祷大少的汽车安全性能好一些。

“刚刚医生有出来,大少的腿可能会保不住。”说完最后这句话之后,沈永安的眼神里充满了落寞跟悲伤。

苏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如同遭到了五雷轰顶般的,把她整个人从天灵盖里直直的劈开了,为什么受伤出车祸的不是她?这什么受到报应的不是她,为什么会是老张?姑姑一个人那么久了,终于遇上了一个好男人,陶陶那么可爱,天天只要老张抱着她四处走,如果以后老张的腿真的没有了,那么还怎么抱着陶陶在院子里走,以后怎么有办法牵着陶陶的手把她送到最爱的人的手里?那是做父亲最骄傲的一刻呀。

这样的结果,她怎么负得起责任呢?苦涩的泪染蓄满了眼眶,一点点的滑落,她甚至不敢大声哭泣,软软的滑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就像是负伤的小兽般,把自己蜷了起来。

自责,惭愧,羞愤,都令她冲动得想要去死,如果受伤害的是她那她可以咬着牙顶过去,可是受伤害的是一直关心她保护她的人,这让她如何面对呢?

张家的手下突然在她面前挡成了一排,那种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场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带着他的独特的冷竣的气息,他还是追过来了。

“让开……”男人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飘在地板上卷起的气流让她开始觉得反胃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她人生里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在这一刻她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毁了双腿的人是他才好。

“你走,你再不走我就杀了你。”凶悍得如同一只小老虎般的,她分开了人群站在最前面,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枪,手臂平举,人枪一线的冷冷的对着霍敬尧。

沈永安教过她打枪的,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教过她打枪,只不过她从来不碰在国内本来持枪就是不行的,而且她总是觉得她不需要,她永远也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会拿着枪对着霍敬尧。

被自己最爱的女人拿着枪对着胸膛是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有什么气,冲我来没关系……”开一枪她会舒服一点的话他也认了。

张衍霖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也没有料到,胸膛紧紧的抵着枪口温柔的说着:“我已经让国外的专家都往这里赶了,他会没事的苏浅。”

可是这种话并没有宽慰到苏浅,却是 让她更加的怒火中烧。

长长的睫毛剧烈的颤动了一下,苏浅清透倔强的眸光里透着绝然, 他往前靠近时,她迅速的拉开了扳机,退后一步冷冷站立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你要给我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你要给我就要收下吗?你自大的毛病永远也改不了吗?天下有那么多的女人想要你,可是你在我这里却没有任何意义,跟垃圾一样……”

外面的阳光很强烈,温度看起来也很高,空气很高,可是霍敬尧整个人却宛若置身冰窖,那种刺骨的寒气从心脏到开始蔓延,透过血液通往他的四肢整个人都冷得好像快要死掉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这是第一次她那么绝然的说着,以前她一再的拒绝,可是他总是能在她的眼底里找到一点点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妥协,但是这一次她在她绝然的神情里,再也见不到任何的心软了。

昨晚上他甚至是乞求的,将自己的自尊都抛到脚下的求她给他机会,可是她根本就不要,因为他害了张衍霖出车祸,所以她把这一切都怪到他的头上来,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冰冷,如同根无形的针般扎进了他的心,痛不可抑。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个几乎是战无不胜的强大男人,却只是因为这个美丽的女人说了几句之后,脸色就开始苍白得可怕,墨色般浓郁的眸子里淡然的光遥遥欲堕坠,整个人好像是随时会倒下似的,看起来比手术室里正在接受手术的人伤得更重。

医院门口,有辆车慢慢的停了下来,然后就有医生带着一个眼神有些呆滞枯瘦的年轻女子往里面走,因为在何释在外所以每三个月都要接受一些检查,言真四下警惕的看着,她总是觉得有人要害死她,所以弄得神经兮兮的。

走过长长的过道,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远远处的那个男人身上。

太熟悉了,这辈子她都无法忘记,每天每夜的都会进到她的梦里来的男人就这样的站在了她的眼前,跟在她旁边的那个医生小声的说了一句:“护照已经办好了,叶先生交代的事情你应该吧?”

原来这就是提早带她来检查身体的目的,叶翼这个人真的是挺可怕的,在带她来之前竟然没有告诉她任何事情,来了才说她连一点点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了。

好像是被一双命运的大手推着一般的,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远处站着的那两个人与她这一生都有着无法理清的关系与纠缠,这该一起了结了,言真悄无声息的站到了霍敬尧的背后,她一个人独处久了好像连人味都已经消失了似的,也或许是这个时候霍敬尧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苏浅的身上,连平日里警惕都消失殆尽。

“你要杀了他吗?你已经知道了是他侵犯了你,是他把你丢在医院门口的吗?那一晚我的人并没有得手,你不要恨我苏浅,真正伤害了你的是这个你爱得要生要死的男人……”好像是幽灵般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着,苏浅好像是看见了鬼似的,惊恐的看着霍敬尧身后的女人,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相信……

“这是真的吗?”苏浅哆嗦的说着,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彻底的被这句话给带走了,耗尽了,连那把手枪都掉在了地上拿都拿不动。

他甚至没有转过身去看言真,天理循环,他总是在担心这件事情可是这件事情依旧是这样发生了,只是她知道得太不是时候了,偏偏是选在了这个时候,霍敬尧深邃的眸子里碾压过最激烈的剧痛与愧疚,毁天灭地般的将他吞噬,在她看着他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被她的目光杀死了,再也坚持不住似的。

那么恨,那么恨,她那如水的眼眸里,从一开始的单纯如一固执的喜欢,到后来悄悄的掩起了爱意任由他欺负着,再后来淡漠的收起了所有的情意远远的离开他,直到最后的这一眼,那是恨,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感情,满满的都是恨意……

她给过他最温暖的爱意如水,可是却在今天给了他如临地狱般的恨,浓烈得好像无法化解的恨。

“你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那一晚是不是你?”苏浅固执的问着,其实她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想要听他亲口说而已。

“你神经真有问题呀,叫你等着你怎么乱跑,赶紧过来检查了……”医院的两个白衣护士把言真从霍敬尧的身后拖着走开了,言真一面挣扎着,一面转回头说道:“苏浅,他还做了许多的事情,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不告诉你,不过你可以慢慢的猜,他比你想像得可怕多了,你敢跟他在一起吗……?”既然都说了,那就更利害一点吧,她已经是得不到幸福了,那么就让这个男人一起陪她不幸福,至少在地狱里还能见到面不是吗?

“你听我说,苏浅……”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