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在去找孙晓文的路上还在组织语言，关于怎么说明赵丹找自己沟通的事，但乔锦没想到，这件事已经在营运部被传得更具体，更厉害，孙晓文直接被说成是捡了乔锦拒绝的机会。乔锦的名字，再一次脱不开话题，青出于蓝，而踩于蓝。

当乔锦再看到孙晓文，孙晓文的眼神比早晨在咖啡馆那时候更多了冷漠和愠怒。坦诚，在此时此刻还会不会有用，乔锦不知道。

“乔锦，你要找我说什么？” 和乔锦面对面站在楼梯间，晓文主管满是无奈地问，“你还要说恭喜吗？”

乔锦看向孙晓文，皱了眉头，“晓文姐，我没想到会有无聊的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些人都是瞎编乱造，事实胜于雄辩，你不要受谣传影响，那都是没有根据的乱说！我是真心恭喜你，根本没想过要跟你比较什么。”

“有能力不是你的问题，乔锦，你年轻，上进，的确很受瞩目，只是我没办法那么坦然”，孙晓文看了看乔锦，“如果我事先知道这是你放弃的机会，我也不会要，不为其他的，仅仅是一点自尊心。你很优秀，是我一直没办法在公司这些人言人语里坦然自处，曾经的赵丹，现在的你……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许是我自身的原因，怨不得别人说。”

乔锦听着孙晓文的这些话，心里堵得难受，“晓文姐，你不要怀疑自己，那些人的说法都太片面，不值得你这么在意。他们不了解你，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他们是空气吧，有些话，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乔锦，你不会懂我的心情，我也想相信自己的实力，可这些年直到现在，似乎都是一样。真的累了，我真的没办法在职场这么多年以后还欣然接受一些人对我工作莫须有的质疑和贬低，说严重一点，那很侮辱和否定我这些年的努力，没有机会，没有认可，天天都碰着瓶颈，所以我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下？”

乔锦顿时沉默无言了，不是嘴拙，而是在想，站在孙晓文的立场，当这一切发生，是什么感受？又应该怎么面对？若干年以后，如果自己被拿来与新人做比较，十年奋斗不如人家一年的成长，那种挫败感，加上周围不善的言辞，真的太不是滋味了。

乔锦只知道，或许孙晓文会离开这个她为之奋斗了多年的DK了，如果没有自己的这件事，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吗？可能就算要再次选择，孙晓文也不会以现在这样的心情离开。

从早上就一直没看见乔锦，也不像是迟到，颜雪给乔锦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传来传去的事情，颜雪也听到了，所以看乔锦不在，颜雪也无心工作，离开座位开始找人。

只要还在公司范围内，乔锦能去的地方不多，颜雪在楼道里看看，咖啡馆转转，结果看到乔锦在一楼待客大厅里坐着。一个人靠坐在偌大的皮质沙发上，发呆。颜雪停在原地愣了愣，然后走向乔锦。

“你待在这儿，等谁来接待吗？” 颜雪笑着看看乔锦，“楼上还有一堆工作，你也不管啦？”

乔锦的目光有了焦点，但神情还是懒懒的，“脑子不清楚，所以一个人静静。”

“有时候想得越多越乱，你适当地放过自己吧”，颜雪在沙发扶手上坐下，“碰巧两件事撞在一起而已，根本不是因为你。你再不回座位，遇到我搞不定的事情，那就跟你有关系了。”

“不是工作能力，不是薪酬待遇，不是被挖墙脚，只是人言可畏，就造成这么大的困扰，舆论环境真可怕，事实不被理解真可悲。”

“那没办法，别人爱说什么，不受我们控制，我们干预不了，所以我们只能调整自己”，颜雪说着就笑了，“怎么我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乔锦站起身，“走吧，回办公室。”

“你没事了吗？” 颜雪跟着乔锦站起来，抬手环抱住乔锦的腰，笑道，“给你点力量吧，这么无精打采的可一点都不像你。”

“额”，乔锦扶住颜雪的腰，推开一点距离，勾了勾唇角，“我很好，不是说有一堆工作嘛，走了。”

“对啊，你还说呢，是你应该安慰我，刚才差点没忙死我……”

乔锦和颜雪刚走进电梯，乔锦就看见迎面走近的言心，赶紧伸手按住电梯开键，方便言心进来。公众场合，乔锦和言心之间留了一段距离，颜雪却可以挨在乔锦身边谈笑耳语，关系之好，可见一斑。

乔锦若有若无地看了言心，言心神情淡淡的，状态似乎不轻松，乔锦也想问问言心怎么了，但是情况不允许。和言心一前一后地去了不同的楼层，乔锦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发给言心的消息，也只收到“没事”两个字的简短回复。

知道言心下午有会议，乔锦等到快下班才给言心发了微信，“晚上一起吃饭吗？”

“有饭局，你先回家吧。”

乔锦看着手机顿了顿，敲下几个字，“你会过来吗？”

“不一定，太晚的话，就直接回家了，我不放心小允。”

乔锦闷闷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乔锦，已经下班了，你怎么从早到晚都这么颓废啊？” 颜雪开心地拿了两张票在乔锦眼前晃，“环城公园今晚八点有卡丁车赛，有票即可参加哦~跑几圈，保证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看了看票，想要放松的乔锦有点动心，“卡丁车赛啊……场地大吗？够跑吗？”

颜雪一脸吃惊，“你没去过环城公园的卡丁车赛场吗？那很有名的好不好？！你要是再宅一点，都没人带你玩了。想去就走啊，八点准时开始的。”

乔锦还在犹豫，手上却不松开票。颜雪看着笑了笑，“你心里有事，闷着会睡不着的，跑几圈，回家再洗个澡，你会舒服很多，干嘛不对自己好点！”

在奔驰和超越的速度中，那些让乔锦头疼的事情都不见了，专注在油门和方向盘，一圈又一圈地迎风赛车，很发泄，也很痛快。颜雪站在场外为乔锦尖叫呐喊，乔锦心里有股气，所以完全不像平常收敛的性格，难得地随心所欲，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好胜心。

“赢了，赢了，乔锦！”

冲过终点线，乔锦一个急刹车停住，喘息着，心脏还在一下一下地强力跳动。颜雪挥舞着双手跑向乔锦，“你太棒了！乔锦，太帅了！”

解开安全带下车，乔锦脱了头盔，看着颜雪笑了笑，“超给力，我的手现在都还能感受到发动机的震动……”

颜雪笑着张开手臂抱住了乔锦的脖子，“你开心就最好了，看得我紧张死了！你果然不会让人失望，赢下的礼物要送我，送我！”

拍了拍颜雪的背，乔锦答应道，“送你，都送你，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们？” 颜雪快步跟上乔锦，“你要送我回家吗？”

乔锦脚步不停，无语地看了颜雪，“想多了，当然是各回各家。”

领了礼物，颜雪还不想走，“乔锦，这儿可以打印照片，我刚才给你拍了好多照片，我要打印出来！”

“太麻烦了，还是走吧，都十一点了……”

颜雪瞪了瞪乔锦，“那你走吧，我不要你陪！”

乔锦叹了口气，“那你拍了多少啊，给你十分钟。”

“很多啊，都是你，我来选几张最好看的”，颜雪低着头看手机，念道，“但是，都没有我俩的合照，乔锦，我们自拍走一个！”

乔锦正拿着手机给言心打电话，猝不及防就被颜雪搂住了脖子，弯了腰入镜，脸颊上是颜雪软软的唇。

“颜雪？！”

“干嘛干嘛”，颜雪颇为满意地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乔锦，“今晚你这么开心，让我亲一下又怎么了？你又不吃亏！哎，你在给谁打电话？”

一看手机，乔锦差点晕厥，电话又是什么时候接通的？

“言儿？”

“乔锦，你玩什么这么开心？” 言心的语调，怒气尽显，“是车，还是人？”

“我”，乔锦既急又慌，“你误会了。”

“明知道我会误会，你还是这么做了。乔锦，我不要求你远离所有的女生，至少一个明显对你有意思的颜雪，你该注意吧？还是说，她身上有你喜欢到不能放开的甜美俏皮，娇气可人？”

乔锦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一团乱的情绪，“言儿，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放松一下。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女生会让我喜欢到放不开。”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你早点回家。”

言心放下手机，呆坐在一个人的家里，从饭店打包回家的美食，彻底在茶几上放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