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不会永无止境，越是传奇间的战斗，越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分出胜负。

当黑龙完全解放了身体后，耶鲁悲哀的发现，她的最终结果，可能就是失败。然后交出法则之王的位置，然后死亡，然后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不过，这也正常，她也是死亡之主，不可能永不死亡，不是吗？

想到这里，法则之王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重担，她不再去考虑自己的宿命，不再去考虑自己究竟应该成为精灵的支柱，还是应该成为不偏向任何一个种族的存在，不再去考虑如果活下去如何，未来又该怎么面对。

她要战斗，仅此而已。

就像是黑龙那样，痛痛快快地释放一切，把数万年来的痛苦，悲伤，委屈，辛酸，一起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中抒发干净。她是法则之王，是公正之王，是死亡之主，但是，她首先是一个有智慧，有感情，有思想的生命。压抑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让她不再认识自己，就像敲掉杜若溪的意志硬壳一样，她的意志中又何尝没有背负更为沉重的硬壳。

这个硬壳，曾经让她艰于呼吸，让她无可奈何，让她彷徨失措。现在，当她把这个硬壳推开，不再考虑自己的身份，地位，宿命时，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畅。而现在，她要把这种轻松和舒畅告诉黑龙，告诉萧焚，用她的拳头，用她的骨鞭，用她的盾牌。

用她的法则！

她是王，是制定法则的王，谁要是妄想在法则上战胜她，谁就要承受她的怒火。

在那瞬间，伴随着耶鲁对空中的大喊，在她的身后，22只巨大的翅膀猛然展开，这些翅膀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凡是被这些光芒刺中的地方，都会出现可怕的深坑。与此同时，这个空间的各个地方也突然爆发出无数条白色的骨鞭，这些骨鞭如同一条条的巨龙，对着萧焚和黑龙不断冲击而来。与此同时，这个空间的法则经纬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经纬线变得无比粗壮，唯有耶鲁，才能影响这些法则线的变化。

似乎是对耶鲁全力以赴反投入战斗的回答，黑龙同样爆发出欣喜的吼叫，在这个吼叫声中，科里全身的鳞片完全张开，一团团火焰如同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向着四面八方冲击，将所有遇到的一切统统点燃。白色的骨鞭也好，白色的巨龙也好，都被科里的龙焰灼烧，转瞬间变成了一团团的灰烬。

至于那些耶鲁弹动的法则线，科里没有任何回避和退让，伤害？不，那不算伤害。如果战士畏惧伤害，那么战士距离死亡只会更近。如果面对危险不敢迎头而上，那么当危险扩大时，就只能自寻死路。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黑龙感到疯狂，他被压制了数万年，就是因为这些精灵们，这些面对恶魔胆怯不已，对自己人却凶残无比的精灵们。

大量的血肉从科里的身上接连掉落，他的龙爪，龙鳞都已经变得伤痕累累，在他的腹部，已经有了一个巨大的血口，就连他的内脏，也在这个血口中时隐时现。

和科里相比，法则之王同样不好受，龙焰的冲击让她身上的盔甲已经被烧毁大半，剩下的龙焰继续不依不饶的追着耶鲁的身体。焦臭味甚至弥散到了整个空间的各个地方，刚才被龙头凶猛撞击的腹部也出现了可怕的裂口，耶鲁根本没有时间让自己的伤口就此愈合，只能用最后的力量用力拨动着法则线。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这是两名杀出怒火的传奇共同的选择，他们要用这样的战斗发泄掉他们曾经的痛苦，他们要用这样的战斗让自己的明天重新开始。他们要用这样的战斗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而不是宿命的傀儡。

“够了！”

这个空间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吼。

与科里和耶鲁两位传奇相比，萧焚的这个声音显得极为渺小，他的声音甚至根本无法传到两名杀红了眼的传奇耳中。

不过萧焚没有就此停步，之前用领域抵御那些白骨鞭的攻击，同样因为无法操纵法则线而伤痕累累的他，同样愤怒的从斗篷中取出数以百计的金属管，然后用力投掷到地面。在那瞬间，整个空间的法则线变得如同柱子一般粗大，甚至开始散发出宛如金属一样的光泽。那意味着法则线因为过于强化，以至于即将接近实质。

在这样的经纬线面前，无论是科里还是耶鲁都无法承受法则的反弹。空间中所有的骨鞭和龙焰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两位悬浮在空中的传奇也因为这短促的停顿打断了节奏，各自一顿，在各自可怕的伤势下轰然落在地面。

“你们快活的很啊！”

萧焚收起了领域，巨大的法则线对于他这位5级的觉醒者来说完全无法抵御，虽然让两名传奇受到了影响，但是受到伤害最大的还是萧焚。他的小半个身体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事实上，他根本无法离开原地，接近实质化的法则线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钉子，将他的身体牢牢钉在地面，每一次行动，甚至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会有大量的鲜血从那些伤口中喷溅出来。

不过萧焚不在意这个，他愤怒的看着两个传奇，大吼：“你们真是痛快啊！两位传奇，啧啧，两位传奇，你们的勇猛都用在对自己人身上了吗？怎么没看见你们对恶魔这么勇敢呢？怎么没看见你们对真正的敌人这么勇敢呢？你们不是传奇吗？你们不是很强大吗？你们的强大和智慧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我呸，这简直是在侮辱狗，至少狗知道一起面对真正的敌人，而不是现在自相残杀！”

黑龙的身体慢慢恢复原状，看着萧焚，科里低声说：“先把你自己的伤势照料好再说吧。”

“闭嘴，科里！你不是我的管家了，不是了！我没你这种对自己人比对敌人还凶猛的管家。还有你，耶鲁！别笑！你也不是我的朋友，我呸！我再也不把你当成朋友了，你是一个混蛋！就算你是女人，我也要说，没错，你是混蛋！”

耶鲁背后的翅膀慢慢消失，不过这不影响她掩口失笑，对于萧焚这通骂，法则之王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的发问：“你有什么资格把传奇当成朋友？”

“你也闭嘴！我说了，不许打断我的话，就算是传奇也一样！这么看我也没用，有本事你过来打一场，信不信我砍死你？”

萧焚剧烈的咳嗽起来，与此同时，那些已经被强化到极致的法则线开始迅速缩小，虚化。增强法则的时间已经结束，继续约束两名传奇的能力也就此消失。不过耶鲁和科里没有重启战端，而是看着因为失去法则压力而摔倒在自己血泊中的萧焚。

“我原以为，我和你的战斗最多就是一次演练，耶鲁，我原以为你是个好女人。真的，我一直很尊重你，即使在试炼世界里，我也一直这么尊重你。”

耶鲁啧了一声，对于萧焚这种选择性遗忘历史的做法感到不耻。不过女精灵没有打断萧焚的话，而是继续平静的听着。

“精灵会灭亡，人类最终也会灭亡，物竞天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法则的变更，那也是一种试验不是吗？世界之树试炼我们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无论是怎样的法则，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保护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并不是只有人类，有血族，有狼人，有很多其他的智慧种族，我们保护的并不只是我们自己的族人，我们相互依托，相互保护！”

萧焚用力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昏昏沉沉的头清醒了一些，接着说：“听着，我们相互保护，我们本来应该是一家人，真的，是一家人......”

他的双眼微微有些耷拉，不过听见黑龙的行动后，他猛然清醒过来，盯着黑龙说：“你给我闭嘴，科里，我没允许你说话！”

被冤枉的黑龙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他的眼睛猛然一直，在他的眼中，倒在地面上的萧焚身体正在散发着奇妙的光芒。

“哦，我该赞美谁才好？”

科里的这个嘟囔声没有被萧焚听见，事实上，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更不知道，一种新的光环正在他的身体下方闪耀，伴随着这些奇妙的光环，地面上的血液开始向着他的身体中回涌。

萧焚盯着耶鲁，接着说：“试炼，然后交接，那个混蛋皇帝，那个混蛋耶和苏都不算，我们的力量并不应该用在这里。耶鲁，你是个好女人，不是吗？你本来应该是个好女人......”

“该闭嘴的是你，萧焚，你这种求婚的伎俩我在几万年前就见过，不要现在摆在我面前重复。没有足够的诚意，可感动不了我。”

萧焚愣了一下，脑海中有些昏昏沉沉，辩解说：“哦？求婚？什么求婚？我在说什么？说什么了？”

“你在说等你成为传奇以后，一定会娶一个好女人。”

黑龙不无揶揄的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