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歌也不例外,他察觉到李情深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有些不高兴,可,还是鼓足了勇气,将话接着说完:“小曦和我做过太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亏欠的她也太多,这也许是我唯一一个机会可以为她做点什么,所以我不想错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念歌的眼底格外的明亮,他长的本就眉清目秀,眼神温和,即便到了现在,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一副干净明朗的模样。

说出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温和和,清清郎朗。

他说:“我只是想做一个有资格爱她的男人,而已。”

屋内有着死寂一般的安静。

苏晨想,陆念歌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在老虎头上拔毛。

他的存在,本就是李情深心底的一根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现在倒好,竟然明目张胆的对着李情深表达他还爱着李情深。

李情深那脾气,阴阳怪气,谁又能保准接下来到底会爆发出来点什么?

李情深看不见陆念歌,可是还是顺着声音,看了他很久。

陆念歌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李情深会杀了他。

可是,过了很久,很久,李情深却突然间开了口,语调清冽,却没有半点的怒意,甚至有些风淡云清,仿佛不在意一般。

他说:“陆念歌,你可真是好笑。”

“想做一个有资格爱她的男人?”

“在你坐在这里,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口口声声的喊着是小曦,而不是简晨曦的时候,你已经再也没有资格去爱她了。”

陆念歌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睁大了眼睛。

手握成了拳。

大义灭亲,他用大义灭亲四个字,就将他所有的深情和真心全部击垮了。

同时,他也在用这句话,提醒着他,简晨曦是他的亲,他改不掉那个多年已经留下来的习惯,小曦,小曦,即便他再怎么爱凌沫沫,简晨曦始终都在他的生命里流下来了影子。

不爱也好,恨也罢,陆念歌终究是不会忘掉简晨曦的。

李情深兀自的笑了笑,单刀直入,毫不留情:“更何况,你口中所谓的机会,也是我给你的!”

“你以为我非要从你这里才能得到录音笔里的这些话吗?我大可以把简晨曦抓起来,威逼强迫,我就不信得不到!”

“我只不过选上你,是因为我想让凌沫沫她知道,曾经年少的时候,她误入歧途遇见的那个少年,她并没有爱错!”

李情深多残忍!

是的,他是很残忍!

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陆念歌打的一个惨败。

陆念歌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最终他踉跄的站起身,只是匆匆的留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就狼狈而走。

他出了门,靠着墙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早已经失去了凌沫沫,而现在,他连爱凌沫沫的资格也失去了

陆念歌觉得自己伤痕累累的心,终于完全的空荡荡了。

...

苏晨送李情深回的医院,道路上有些堵,苏晨开的心烦气躁,李情深倒是一片安静,面色淡的看不到任何情绪。

好不容易不堵车了,苏晨可以顺畅的开着的时候,李情深却突然间开口,说了一句:“苏晨,我打算做手术了。”

苏晨踩在刹车上的脚有些打滑,险些开岔了道,惊魂之后,稳住了车子,然后扭头看着李情深一片安静的面孔,半天才愣愣的反问了一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情深摇了摇头,像是早有打算一样,“过两天,凌沫沫要去乡下一趟,她曾祖父的生日,会去上香,就那两天,安排我做手术吧,别让她知道。”

“真的是来真的啊!”苏晨这才肯定李情深不是在开玩笑,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严肃,“这手术,秦释叔说了,有生命危险,不能做,在说,李叔他们同意你做吗?”

当年温佳人很难怀上孩子的,李情深的到来,还一度掀起过一阵狂风暴雨,害的李念和温佳人分别五年,李情深四岁才知道他爹长的是一副什么模样。

所以,李情深这个孩子对于李念和温佳人来说,那真的是宝。

倘若手术能做,早就做了,就是因为风险太大,踌躇不定。

现在是一个瞎了的儿子,伤心归伤心,却总好过手术失败,一个瞎了的儿子都没有了吧!

李情深摇摇头,说:“同不同意,这手术必须得做了。”

苏晨没有说话。

薄帝集团这几个人,谁是优柔寡断之人?

哪一个不是认定了就执意到底。

多说也无益。

李情深默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就像是车窗外那天气,微凉微冷:“苏晨,其实比起死,我更怕委屈了她。”

苏晨没有说话,看似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其实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

李情深这话里的含义,他是再明白不过了。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个叫做凌沫沫的女孩子!

怕失明一生,委屈了她,连累了她。

所以原本打算好的表白,也要搁浅了。

倘若真的手术失败了,那个叫做凌沫沫的女孩子,一生一世也不会知道,有一个男人深爱她到如此地步。

连性命都弃之不顾了,只为给她一场最美好。

苏晨想,这个世界上,只有神爱众人的时候,才是毫无保留,可是李情深明明是一个人,偏偏怎么爱一个人,爱的如此死心塌地,无所顾忌?

这样的爱算是大爱了吧。

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李情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掏出来了手机,递给了苏晨,说:“恰好帮我个忙,帮我用微信发条消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