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沫沫低声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情深听到凌沫沫吴侬软语在耳边幽幽的传来,顿时回神,顺声转头,微微的眨了眨眼睛,点点头,没有说话。
凌沫沫习惯了李情深寡言,径自的继续问:“要吃水果吗?”
李情深“嗯”了一声。
凌沫沫便捡了一个大一点的苹果,洗好,拿着刀子,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放在了保鲜盒里,然后拿了一个牙签,递给李情深。
李情深一手拿着保鲜盒,一手拿着牙签,半晌才向着保鲜盒里插一下,有的时候,插不到苹果。
苏晨和秦圣看到这样的一幕,就嘻嘻哈哈的继续取笑着李情深。
“哎呦,不单单是行动力迟缓,插个苹果都插不准了。”
“就是,还要女人给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吃,真娘们。”
“喂喂喂,凌沫沫,照顾下病人,去喂给情深吃啊。”
“就是,喂喂喂喂喂——”苏晨附和着秦圣,抑扬顿挫的喊着。
凌沫沫被喊得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情深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着苏晨和秦圣毫不客气的开口驱赶:“你俩给我滚。”
秦圣摸了摸下巴,坏坏的笑着:“我才不要走呢。”
苏晨幼稚的点着头,附和着说:“秦圣不走,我也不走。”
李情深也不理会两个人,直接把保鲜盒递给了凌沫沫,可是方向却是有些偏移的。
凌沫沫不甚在意的接了过来,就看到李情深伸出手,开始四处乱摸。
她看着李情深这动作,隐约的有些心底不安,轻声出声,问:“老师,你找什么?”
“电话,”李情深淡淡的说:“叫人把这两个疯子赶走。”
“电话在这里,你怎么往那里摸?”凌沫沫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就拿起来了电话递给了李情深。
李情深接了过来,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任何的东西,他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游移来游移去,却不知道如何打电话。
秦圣和苏晨看着李情深只是握着手机,不打电话,便胆子更大了起来,一言一语的说着更夸张了。
凌沫沫站在床边,盯着李情深的眼底却闪现了一抹担忧。
苏晨和秦圣闹过闹,却还是有底线的,无非是条件病房的气氛,看时间不早了,两个人站起身,便打算告辞。
李情深却在两个人走之前,突然间开口,说:“等下,扶我去趟洗手间。”
苏晨半调侃着,向着李情深的病床靠近:“上个厕所,都要人扶着,真矫情。”
李情深沉默不语,由着苏晨把自己扶了起来,送到了洗手间门口。
他推开门,走进去,然后关上门。
李情深进去大半晌,都没动静,也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任何的声音,秦圣狐疑,就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说:“情深?”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秦圣皱着眉,就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口,看到李情深伸着手,探着前方,将洗手间洗漱台上的东西撞到了地上,他继续紧紧的蹙着眉,慢慢的转过身,手向着前面摸索着,摸到了淋浴处的玻璃门,就扶着玻璃,继续摸着。
秦圣看到这一幕,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难看了下来,随即,他便踏进了洗手间,站在了李情深的身前,定定的看着李情深的眼睛。
李情深的手,继续摸着,在触及到秦圣衣襟的时候,他侧了侧头,皱着眉,像是努力的在倾听着什么。
秦圣的手攥紧,然后出声,问:“情深,你的眼睛怎么了?”
苏晨和凌沫沫本就担心洗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走了过来,只是看到秦圣站在李情深的面前,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秦圣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李情深没有说话,面色有些白。
秦圣却看起来比较激动,他将手放在李情深的面前来来回回的晃了两下,却发现李情深的眼瞳一动也不动,心底原本存在着的猜测,顿时成真,他紧紧的抓住了李情深的肩膀,极为用力,语调轻颤,好半晌,才又吐道:“情深,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东西了?”
秦圣这句话一问出,最先脸色大变的是凌沫沫。
她惊呆在了原地。
手中原本握着的保鲜盒一下子就砰的摔在了地上。
里面的苹果散落一地。
李情深没有说话,面色很安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半晌,他推开了秦圣,踉跄了一步,想要转身走,却被秦圣再一次的抓住了:“为什么不说?看不见东西,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不说?”
秦圣的声音微微有些气忿。
苏晨的面色也变得有些凝重,原本他还以为李情深是受了伤,才接不到苹果,插不到苹果,原来是失明了!
他握了握拳头,就突然间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凌沫沫站在门口,感觉自己都快要哭了出来,“老师你真的”凌沫沫顿了顿,然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后半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看不到东西了吗?”
李情深顺着凌沫沫的声音,转过头。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即便里面无神,却依旧是美的惊人。
他的眼底,再也没有那深邃的焦距,再也没有凝视着人的时候,散发着的迷人的神采。
凌沫沫再也忍不住的就哭出声来。
而离去的苏晨,已经带着秦释赶来。
秦圣把李情深扶回了病床上,秦释便开始给李情深做了检查。
凌沫沫,苏晨,秦圣站在病房的楼道外,全部沉默着。
过了没有半个小时,有着咯咯咯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是李念和温佳人。